更因為大兒子趙嘉迴護這掃把星,近幾年來連趙嘉他都有些疏遠了。

“啊?居然還有這一出?公子怎麼都沒跟妾身說過?”依偎在公子偃身邊的嫦姬憂慮不已。因為趙國的王室家族人丁並不興旺,所以直系的一大家子人都住在趙王宮裡,沒有單獨建府。按照慣例,只有當公子偃繼承王位後,他弟弟公子銘才會搬出趙王宮。而趙王丹如果讓公子偃先搬出去的話,被朝臣們過度解讀這個行為,說不定會讓公子偃板上釘釘的繼承人位置為之動搖。

這可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唉,這不是害怕你跟著瞎擔心嗎?”公子偃被嫦姬顰眉擔憂的情態所取悅,眼中的愛戀更深了幾分。只是在眼角餘光掃到牆角站著的那個小男孩時,臉上又爬滿了厭惡和嫌棄。“嘉兒不是說他負責看管這掃把星嗎?怎麼還讓他到處亂跑?真是晦氣!”

他一邊說,一邊摟著嫦姬,目不斜視地從小男孩的面前大步離開。

小男孩向前邁出的右腳停滯在半空中,臉上的表情有種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的驚慌失措,連呼吸都忘記了,憋得小臉通紅。

膝蓋之前受了傷,單腿站立讓他更加難以支撐身體的平衡,本來就單薄的小身板看上去越發搖搖欲墜。

直到那兩人的身影轉過了幾道宮牆,再也聽不見半點聲息了,小男孩才彷彿找回了呼吸的本能,急促地吸了一口氣,右腳重重地落在了地上,痛得他眼眶都紅了。

但是,不能哭。

原來,父親不喜歡自己,真的不是錯覺。

在他有記憶以來,見過父母的次數屈指可數,都是逢年過節時,兄長帶著他在趙王宮走一圈,見幾個人。而這也是他可以走出那個被高高宮牆圍住的庭院,一年之內為數不多的幾次機會。

小男孩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也聽不懂父親厭惡他的理由。他只能感覺到膝蓋上的傷口越來越疼,下意識地辨別了一下方向,發現這裡離母親住的德音殿很近。

雖然他只去過一次德音殿,但依然記得路線,記得那盈滿宮殿的那股濃郁藥香。

小男孩拖著兩條受傷的腿,執拗地扶著宮牆挪動著。

記憶中,母親的相貌也很模糊,但並不影響小男孩對她產生的眷戀和各種美化的幻想。兄長說過,母親其實是很愛他的,只是因為身體不好,怕給他過了病氣,才不能見他的。

好疼……

不怕……

母親會抱住他安慰他的!

“什麼?高兒怎麼去了德音殿?”趙嘉接到訊息的時候,正在跟武夫子比劍。他把劍勢一收,後退了幾步,不敢置信地問著從德音殿跑來彙報的菀青。他的弟弟一向聽話,平時都待在握瑜殿不出門的,怎麼忽然跑去母親那裡?

“我也不知……也許、也許是他個子小,溜進德音殿的時候都沒人發現。夫人剛剛午睡起來,就看到榻邊站著一個血淋淋的人影……”菀青現在回想起來那個畫面,都覺得背脊發涼。夫人這些年來不敢見到小兒子的原因,她想她也是知道的。畢竟當時生下來就是個死胎,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又活了過來。而後又被認定為凶兆之子,長平之戰的罪孽也都安在了那孩子頭上,夫人自是怕得不得了。就連菀青自己,今天看到那孩子漆黑幽深得彷彿看不到底的眼神時,也都不寒而慄。

“血?高兒受傷了?”趙嘉的聲音冷了幾分。

菀青沒料到趙嘉是真心實意地護著他弟弟,連忙回想了一下那孩子身上的血跡,不確定地回答道:“……應該是之前摔跤跌破了膝蓋。”

趙嘉聞言一怔。高兒從小被他養到大,可能不夠細緻用心,陪著他的時間也不是那麼長,但至少沒讓他磕破半點油皮,受過半點委屈。

其實,趙嘉對自家弟弟的感情也很複雜。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