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如此,這場大戲還要繼續唱下去,楚恆和梁王誰都無法置身事外。
“陛下,我有一事想問。”
“講。”
“我想知道你對日後的事情究竟如何安排。”楚恆悠悠開口,問出了他以後絕對不會再問出口的問題。
皇帝和梁王都有些驚詫,玄帝微微笑起來,一個比楚恆虛長兩三歲的少年,盡顯中年人的老成,帝王獨有的洞悉一切的眼神也稍柔和了些。這是他主政以來,除了梁王,第一次有臣子問他這個問題。
“你不是向來不關心這些事情的嘛。”玄帝有意譏諷,“以往我問你意見時,你是能躲多遠躲多遠,像只狡猾的兔子。”
楚恆咧嘴一笑,尷尬的說道:“以前總想著自已,現在有了鈺兒,總要替她幫皇兄分擔些。”
玄帝明白這句話背後的意思,思索半晌後,平靜乾脆地回道:“朕還沒想好。”
輪到梁王和楚恆驚訝了,他們以為皇帝肯定會在走上一步棋的時候,已經想好下一步棋了。
玄帝緩緩說道:“有了騎兵營,大庸的戰力勢必比異邦強盛許多,打仗不單是看兵力,還要看國力。大庸的國庫當前尚不足以支撐戰事。各地府衙貪腐乘風,單靠鹽田稅的規模,起碼要等三五年,北邊的大宛烏茲給不了朕那麼久的時間。”
楚恆嘆了口氣,道:“貪腐一日不除,陛下的宏圖大業短日難以實現。”
“朝廷內部盤根錯節,京官連同地方打掩護,相互勾連,諫院成了擺設。”玄帝無奈地道。
“如若臣能清除貪腐毒瘤,陛下能否答應,不管臣用什麼手段,陛下和各衙門都不會插手。”
楚恆平靜而堅定的語氣,似乎讓玄帝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
“只要太傅能辦到,你想要什麼朕都支援,只是...”
玄帝有了一絲擔憂,楚恆忙解釋道:“不會傷了官場根本。”
君臣二人會心一笑,御書房的談話關乎到大庸三五年之後國運,楚恆能根除沉痾積弊,對朝廷和皇帝來說,是利在千秋。
那樣楚恆就成了孤臣,成了群臣忌憚又無可奈何的存在,他的功勞又會拔高一節,皇帝的擔憂又多了一分。
梁王心裡想著,我太瞭解的眼前這位皇帝了,從小他都凸顯出來那股常人沒有的心機和陰狠,如果楚恆的功績越來越高,在他臨死前,一定會屠淨楚家所有人,包括舞陽在內。為了他的子嗣繼位後,不會出現臣強主弱,他會不惜一切手段屠殺乾淨,甚至如果他沒死,連他也會在屠殺名單內。
深秋的御書房涼冷了許多,梁王皺眉咳嗽了一陣,“陛下,臣身體受不了這寒涼,先告退了。”
楚恆見梁王咳嗽的厲害,“陛下,我儘快把方案草擬出來再商議。大哥身體咳嗽的厲害,我先送他回去。”
皇帝似笑非笑的望著他倆,轉瞬淺笑道:“皇父保重身體啊,我讓太醫去王府給您瞧瞧。”
深秋的皇宮處處顯著蕭索,夕陽也沒半點溫度,曬一會兒走在陰涼地兒,反而讓人更覺寒涼。
“你知不知道,你將來會成為眾矢之的,成為孤臣?”
楚恆笑道:“從你帶我踏進宮門的那一刻,已經註定了。”
“你不怕死?”梁王道。
“怕,要是不怕死我要的就不是一個太傅虛銜了。”楚恆道。
“那為何還跟他說出你心裡所想?”
“因為我要讓他放心,就好比我今天的奏疏,他一直在等,等了很久。”
楚恆說的很平靜,梁王知道里面殺機四伏,處理的稍有不慎,現在他身邊的也許就不是楚恆了。
“給你個人,很可靠的江湖人,身手在我和言無瑾之上,有他在,我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