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的墨池湧動,一副茶桌、一套茶具從其中浮現。

羅賓盤腿坐下,一套標準的靜手、燙杯溫壺、馬龍入宮、洗茶泡茶,淡然地邀請天元入座。

“先別說你想要什麼,先說你能給什麼。”

天元急忙起身,接住羅賓遞來的茶杯,“尊者若願意助小女,小女願獻上一切。”

“一切?”羅賓輕啜一口,搖頭道,“你有承載一切的那個器量嗎?”

“小女願接受尊者考驗。”

“那先說說,你此行為何而來?”

“天下苦宮中家久矣,宮中家以戰養戰,以血為家族擴張之路,造業無數,當誅之。”

“可你作為宮中家長女,未來必然繼位…待你繼位之時,再做變革,不是順水推舟、水到渠成?”

“宮中濱天在位一天,便多無數人慘遭厄運。屠城搶掠、虐殺俘虜、連戰不息、伏屍千里…能早一天將其掀下高臺,便早一天…”

“這件事,你摻雜了不少個人感情吧?”

“不敢隱瞞尊者,我自幼便接受宮中濱天的族長教育,毒打鞭笞是家常便飯,每當我對外物外事有一絲一毫的分心,他便會親手把那些我注以情感的事物踐踏至粉碎。

“從砍斷我玩伴的腿腳,斬下塵民的雙手,再到把我親近之人盡數送上戰場…過去十幾年,我無比痛苦地被宮中濱天推搡著前進在所謂的家主之路上…

“我確實摻雜了個人感情,但尊者高見,宮中家,宮中濱天,於我,於天下,百害而無一利。”

天元放下茶杯,深深叩首。

“…”羅賓老神在在地吹著茶氣,“別說太滿,天下沒那麼大,你宮中家,充其量影響日本的一個地區。日本在全天下連一根毛都算不上,宮中家有無,和我沒什麼關係。”

天元嚥了咽口水,拿起茶壺,想要為羅賓添水,卻被羅賓撥開。

“而且我很懷疑,你有沒有獻上一切的魄力。”

羅賓自已為自已添了茶,“我自有信眾千萬,不差你們日本那麼一點香火。那你能給我什麼呢?

“你說願意獻上一切,那我若是想要日本生靈塗炭呢?你也願意?”

天元額頭冒汗,舉著茶杯,退也不是,進也不是。

“那些僧人,你怎麼知就比我良善?推行佛教,你真以為他們是為了叩開靈山大門?這日本雖偏遠貧瘠,但想倒騰點香火出來還是有的…

“一個家族突然式微、從日本版圖上消失,你是一輩子不用再飽受摧殘了,短期內你們家的那些下人不用兢兢業業過日子了…”

羅賓接過茶壺,給汗流浹背的天元添了杯茶,“自已不夠強大,叫來誰幫忙都沒有用。”

“喝完茶,回吧,好好想想到底要做什麼。”

如今的天元,離那個咒術界支柱還遠得很呢,只不過是個被父親陰影困住的家門長女而已。

天元迷茫地點點頭,眼神空洞地盯著茶杯中的倒影看了許久。

“天元施主…該回了。還有香客等著上香呢。”

羂索推了推天元。

“…大師可知剛才發生了何事?”天元站起身,直勾勾地盯著羂索。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個人有個人的頓悟,小僧還沒有那麼神通廣大。”

渾渾噩噩地走出寺廟,蕭瑟地站在臺階上。天元抬起頭,只覺得那日光十年如一日般地刺眼。

羂索站在寺廟門口目送,唸了聲阿彌陀佛,便轉身回了廟內。

……

回到家宅,便見到侍應房的侍臣們忙得熱火朝天,天元拉過一人問詢,才知家裡來了貴客。

嘆了口氣,本著盡到禮數的心思,去了迎客大宅,初一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