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不大,不突兀,也不凌厲。

僅短短八個字,乍一聽,滿是寬仁與慈悲。

水自閒因為小心而緊繃的情緒,竟然在這道聲音響起後,出乎意料的緩和了不少。

但他還是不敢妄動,目光遲疑地打量著四周。

整個三層不大,只有樓梯口正對面一個房間,地板和四周樑柱上薄薄上了一層清漆,因為年歲的關係,褪去了幾分清亮,反將木料天然的紋路襯得風骨十足。

槅門也只用了最簡單的四直方格紋,沒有任何多餘的雕花,糊以凝脂色素紗,隱約透出屋內幾點長明燭燈。

水自閒平日裡見慣了各種奢侈的裝飾,此時反打心底裡讚歎了一句“大道至簡”。

那聲音見水自閒未動,又開口道。

“來,來陪老夫坐坐。”

水自閒這次聽得真切,聲音的確是從那扇門裡傳出來的。

他平日裡膽大慣了,索性略微思量後,便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房門一開,入目便是一個寬敞的靜室,左右兩側各一扇屏風相隔,地中間置了一個矮桌和兩個蒲團,正對面有一高腳木架,其上擱著兩盞竹燈。

木架上方懸著一幅掛畫,畫上日月星辰、山水花木、蟲魚鳥獸、坊間街市應有盡有,卻獨獨不見人影。

水自閒只看了一眼,便覺得目之所及的一切都開始恍惚起來。

他下意識地閉眼甩了甩頭,結果再一睜眼,自已就已經站在了一條街市中央。

水自閒有些無措地四下望去,結果只一眼便覺得心口一陣悶痛。

這藥鋪、這燒餅攤、還有街邊賣泥偶的婆婆……

這裡是……

他不自覺得向前邁了一步。

但也僅僅只是一步,他就瞬間清醒過來。

“不,這不可能!”

水自閒拼命地搖著頭,死命地閉上雙眼,想將現在所看到的一切都從腦海中清除掉。

可直到一道好聽的男聲在他耳邊響起。

“自閒,在那發什麼呆呢,前面就是太平山了。”

水自閒聞聲,猛得睜開眼睛,就看到原本空蕩的街道上,一個瘦高人影側身而立,掌心半抬,似在等著身後的小童過來牽他的手。

白衣大袖隨風而動,眉目清和,嘴角含笑,整個人就好像幽谷裡的瀟湘竹影。

“師父——”

水自閒下意識想伸手去抓,誰知下一秒就被一股不容反抗的力道推著他向後退去。

“師父!”

水自閒焦急地大喊著,但那白衣男子依舊含笑而立,一步未動。

直到他的耳邊傳來“砰”的一聲鈍響。

再一眨眼,他已然從靜室中被推至了門外,街市山影通通不見,唯有四扇木門緊合。

而那道神秘的聲音再起。

“你所執念的因果,答案不在這裡,你走吧。”

聞聲,水自閒只覺得鼻子一酸,胸腔中壓抑了近百年的情緒哽在喉嚨裡不上不下,硌得人生疼。

他還想再抬手推門,結果這次卻被那道熟悉的禁制直接彈開,整個人沒有防備,“蹬、蹬、蹬”地倒退了數步才穩住身形。

“江愁寒!你是江愁寒嗎?你說話啊!”

水自閒啞著嗓子吼道。

但,無人附和。

而此時後山上,甄霏喜出望外的看著順利成苗的三株清靈草,正激動地給秦遠道傳信,並將先前與水自閒商議的計劃一五一十的全部告知了他。

結果下一秒,她右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就突然閃爍了起來。

這扳指是原主一直戴在手上的,她穿越來時就在,平常無事時從未特別在意過,如今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