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季宴胸前多了一個窟窿,乾涸的血漬在胸前破碎的衣裳上成結。

一切彷彿又回到了沈青玄和季宴第一次見面。

亂葬崗之上,他踏著人肉和白骨,遇到了這個支離破碎的少年。

少年靈根被毀,和無數具屍體堆埋在一處。

這是不同的是,少年與他面對面站著,敞開著血腥和腐臭的傷口,對著他說,“師尊,好痛。”

作為外科醫生,沈青玄處理過的傷口很多,他自然知道這樣的傷口有多痛。

他甚至能代入,一個少年的傷口腐爛生蛆,疼痛不已,該是有多絕望的事情。

他下意識地尋找手邊可用的器械,但是找了一圈也沒找到。

這個突兀的意外讓他回過神,他這才意識到眼前的這一切都是幻覺。

他看向眼前的季宴,想要出聲將季宴喚醒。但是剛發出聲音就被一股力量扼住了喉嚨,聲音戛然而止。

魔尊自然不會給沈青玄開口的機會,他要的便是季宴在這片花海中墮落,被花海吞噬喪失意志的時候,他就能奪走季宴的身體。

魔尊出聲誘導季宴,【你假仁假義的師尊,是你痛苦的根源。你忘了嗎,他囚禁你,折磨你,還挖了你的靈根!】

【現在,你的靈根就在他的體內,難道你不想拿回屬於自已的東西嗎?!】

猩紅的眼睛盯著沈青玄的胸口看去。

這裡,是屬於他的靈根。

就該……奪回來。

彼岸花的味道讓沈青玄再次變得渾渾噩噩的,他甚至辨不清眼前的季宴是真是假。

眼前亂葬崗的場景更加真實,腳底變軟,低頭便看到幾具生蛆的死屍和還掛著腐爛肉的骷髏。他感覺到一陣的眩暈和噁心,想要往後退一步,卻發現他的雙腳被這些死屍和骷髏牢牢地鎖住了。

沈青玄避無可避,只能正面迎上季宴。

季宴原本就離得近,再上前一步兩人間的呼吸近乎交纏在一起。

季宴左手放在沈青玄的胸口處,明明隔著衣物,他還是感覺胸前被季宴手上的溫度燙到了,整個人的體溫也開始升高。

下一秒,季宴的手指刺進沈青玄的皮肉裡,血染紅了白衣。

“我的靈根,在這裡。”

【對,就是這樣,殺了他,將屬於你的東西奪回來。】

現在的沈青玄毫無還手之力,他看著眼前變成少年模樣的季宴,有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原主對季宴的厭惡情感和他對季宴的師徒情誼交織,讓他既有著對季宴的毀滅欲,又有對季宴的拯救慾望。

割裂的思想再次讓沈青玄意識回籠,他感覺到了疼痛。

季宴手指碰到了他的心臟心臟,活躍跳動的心臟和指尖觸碰的一瞬間,季宴停住了動作。

季宴潛意識裡察覺到,他要是繼續下去,面前的這個人會死。

眼前這個人和曾經的師尊剝離又重合。

最終,畫面定格在一句髒話上,“你們怎麼想,關我屁事!”

不,不是他!

眼前這個人不是挖他靈根的那個人!

而是他想要困在身邊一生一世的人。

眼底的猩紅褪去一些,季宴短暫的理智迴歸。

“師尊?”

沈青玄見狀,忙點頭回應。

季宴頭痛欲裂,記憶再次開始混淆。他趁著清醒連忙抽出手指,手掌一轉琢心劍從識海飛出。

琢心劍橫攔在沈青玄的腰腹,將沈青玄帶離數十米遠。

沈青玄看向季宴的方向,原本乾裂的土地變得泥濘,季宴的腳深陷進去,彼岸花從季宴的小腿肚一路往上,季宴下衣襬開滿了猩紅的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