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寫疊字詩吧。”柳道真開口。

他們所有人都沒注意到,原先應該是所有人一同唱和的詩詞會,眼下已經成了朱遊簡的個人秀場。

哪怕他今天真被柳道真難倒了,傳揚出去後,朱遊簡的文名也不會有人不服。

上一次這樣獨鬥群儒的場面,還是諸葛亮在江東的時候。

雖說在場的文人滿坑滿谷只有四五個,其中乙支邪和詰歸之還都是字面意義上的蠻人,歷來為文人所輕。

但無論是柳道真、崔伯康,還是一直冷眼旁觀的崔公曜,都是漢人豪強,至少在青州範圍內,他們的文筆都經過考驗,無人敢有不服。

這年頭的文人還不像明清時代一樣,只要互相吹捧一番,文名就能被強行造起來。

多少還需要些自身夠硬的真本事,別人才肯為你擂鼓助威,錦上添花。

“小哥兒,柳縣令這是什麼意思?”一旁的詰歸之已經聽得有些茫然,便尋上了站在他身側,穿著打扮看起來還有些文人模樣的崔伯康問詢了起來。

“疊字詩,就是指詩中的部分句子或全詩各句都用疊字組成。”崔伯康眉頭緊鎖。

“比如呢?”

“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纖纖擢素手,札札弄機杼。”崔伯康終究是世族出身,熟讀經典,隨口便講出一篇東漢年的詩來。

“你們這些文人竟能玩的這樣花活?”

這回輪到詰歸之驚訝的合不攏嘴。

乙支邪很是嫌棄的瞥了他一眼。

沒見識的傢伙。

“上位請吧。”柳道真對朱遊簡的稱呼已經悄然變了。

朱遊簡點點頭,張口就來。

“杳杳寒山道,落落冷澗濱。

啾啾常有鳥,寂寂更無人。

淅淅風吹面,紛紛雪積身。

朝朝不見日,歲歲不知春。”

沉默,死一樣的沉默。

這人真不需要琢磨一下的?

這首詩不算應景,但就是這樣才顯得朱遊簡更加恐怖了。

已經沒人再懷疑,朱遊簡是不是自己提前找人寫好的詩。

就他這副用詩砸人的恐怖樣子,和他在戰場上砸人的樣子如出一轍。

畫風完全一致!

這能是文抄公?

誰信誰傻X!

“你竟真有如此才學?”柳道真眼睛都直了。

這等在戰場上可以隨隨便便殺穿敵陣的絕世勇將,居然還能張口便是佳句?

曹植七步成詩,那也得先走幾步啊!

他怎麼張口就來?

“不夠嗎?”朱遊簡嘆了口氣,像是對這種場面已經有些感到不耐煩。“我這還有一首。”

“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黃。

陶令籬邊色,羅含宅裡香。

幾時禁重露,實是怯殘陽。

願泛金鸚鵡,升君白玉堂。”

還有?!

在場幾人都麻了。

“這首疊詞詩雖然沒有完全符合要求,卻在開頭兩句,用最樸素的疊字,表達了最豔麗的色澤。”

“雖是詠菊,亦句句自況,物我交融,寫得清綺秀逸,意思醒豁。”

一直沉默的崔公曜,一時間都忍不住開口點評。

對朱遊簡的恨意是一回事,但是朱遊簡的才學,他卻不得不承認。

雖說這些詩在立意上真的狗屁不通,但是韻律格調真還挺不錯的。

而且......

而且朱遊簡現在是全場拳頭最大的。

要是自己出言譏諷,惹惱了他。

崔公曜真的懷疑自己這把老骨頭,還能不能站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