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太后端著架子,讓她在外面足足站了一個時辰,仁壽宮的大宮女傳話說,她多年未在太后面前盡孝,應該先跪候兩個時辰以示孝心。

那一刻,晏九黎心裡忽然生出懷疑,住在仁壽宮裡的太后真是她母親嗎?

是那個曾經心疼她,不捨她去西陵而日日垂淚的母親?

是那個哭著求著要她一定平安歸來的母親?

昨晚從仁壽宮回來,晏九黎躺在床上想了一夜。

她覺得人是會變的。

可變得這樣徹底,似乎不太正常。

她忍不住懷疑,母后和皇兄是不是都被人奪了舍?為什麼七年前和七年後他們判若兩人?

顧雲琰嫌棄她髒,她尚且可以理解。

哪個男子不想娶一個冰清玉潔的姑娘?

可母后是她的生母啊。

七年前哭著說捨不得她,苦苦哀求她好好活著的母妃,如今坐上太后之位,就完全忘了自己還有個女兒?

晏九黎昨夜就心死了。

她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能讓天下最尊貴的太后如此漠視厭惡自己的女兒。

或許是她的經歷和名聲讓他們感到恥辱,覺得她的歸來給皇族抹黑?

或許是她安然回來,讓他們想起七年前齊國是如此無能?

他們應該是巴不得她死在外面的。

經歷一夜之後,晏九黎想通了。

不管是親情還是愛情,都不是人生的必需品,沒了就沒了吧。

七年的地獄深淵她都熬了過來,如今這點親情沒什麼不能捨棄的,只是人生嘛,總要追求一點什麼,否則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親情,愛情,貞潔,名聲都沒了。

她還能追求什麼?

權力?地位?

晏九黎閉上眼輕笑,笑得冷戾無情。

沒錯,就是權力和地位。

七年前他們為了得到那個至高無上的位子,哄騙她,哀求她。

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七年後他們站在高處睥睨著她,將她棄如敝履。

既然如此,她就奪回他們的權力好了。

她賤命一條,無畏無懼。

只盼著他們也能無畏無懼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