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小心翼翼把提出的黑木盒拿回家後,沈池沒用鑰匙開鎖,而是暴力破盒子。

在沈靈竹驚訝的目光下,他解釋道:“你大伯說鑰匙抄家時抄走了。”

說完,他又慢慢拿出盒內包著層層油紙的東西,翻開一看,居然是帳本。

上邊詳細記錄孫侍或截留,或虧空的物料,日期、經手者,寫的清清楚楚。

且備註每一筆現存工部帳薄上不符的出處。

黃宗齊也是在社學讀過書的,他大約跟著看兩頁,就拉過沈池道:“你哥有說交給誰嗎?

這帳本他定不會讓你拿去順天府。”一不小心就被誰毀掉的東西,他不信沈淮沒有交代。

沈池道:“他讓我交給韓先生,但現在人不在京城,另一邊又可能隨時判刑。

我想著,府尹再不濟也是皇帝老爺的人。”

“糊塗,萬一遞錯人怎麼辦?

這裡邊可不止孫侍郎一個人,誰知道別的郎中主事身後站著哪個。”黃宗齊又一次被妹夫的自作聰明氣到。

沈池連忙安撫:“大哥彆氣,去順天府是我之前的想法,現在看到帳本內容,我是不敢去的。”

“看來,真得找謝小哥兒,將東西給汪公公。”黃宗齊想起小竹子之前說的話。

這時,大約翻過一遍的沈靈竹聽他這麼說,放下帳本道:“舅舅,我原來也只那麼一說。

帳本上的人,很可能已經有人被石家波及,現在反而不好在不知詳情時,遞去汪家。”

頓了頓,她又道:“而且大伯寫的名單太多,我打算騰一份簡略的。

並且出京找韓先生,而舅舅守在這等我們。”

牽扯二十多人,大伯哪怕洗脫原來的汙名,以後也會被漏網的報復。

她絕對相信,不論是誰拿到口帳本,都會有漏掉的人。

“我和你爹現在就去打聽工部都哪些人下獄或革職。

小竹子守好家,暫時不要抄人名。

現在,那姓孫的即便判刑,我們也不能著急。”黃宗齊說著就要帶沈池走。

沈池想反對卻又被大舅哥一眼瞪退滿腔話。

兩人離開後,獨留沈靈竹再次翻開帳本,詳細鑽研,萬幸此時的帳相對簡單。

不用複式記帳法,她勉強可以理清。

接下來兩天,她不間斷研究並抄寫,直到舅舅找齊工部入獄人員名單。

沈靈才算是抄完,然後把這些人的名字寫到上邊,至於不在入獄名單的,她會根據其得利最多,把名字寫到新帳本上。

這天,當京城好些人到菜市口觀刑時,沈靈竹和老爹池二爺悄悄出京。

韓先生離京並不多遠,他在宣府巡察。

走的快的話,沈靈竹父女四五天就能到達,無奈他們趕的騾車而非騎馬。

又因為越向北走越冷,一天五十里已是最快。

連著走三天後,他們借住在半路一家大車店。

沈池擔心閨女吃不好,找去後廚請人幫忙做些羊肉臊子面,不曾想,他遇見一個眼熟的人。

確切的說,是他在小竹子畫的畫像上的人。

沈池當即不動聲音返回客房找閨女,關門低語道:“我看見石五郎在後邊。”

……

月夜無風,整個山林都似乎沉睡下去。

樹上鳥巢下方的樹洞裡,兩隻雛鷹也擠在一起安靜了下來。

但它們身側未遠,一身草屑滿臉青紫的沈多卻悄然爬向洞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甩出張爆破符。

洞口結界連帶著樹洞都“嘭”的一聲炸開。

火光中,兩隻雛鷹滿身血慌忙展翅,歪歪斜斜落到山崖下,發現它們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