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興許只是偶然,不秋髮覺自已離得太近過於冒昧後,就將身體往後捎了捎,垂著眼謙卑恭順。

倒是這逐塵臉皮不薄,一副趕走趕不走的黏糊模樣。

懷昱心裡輕聲嘆氣,用手去擋逐塵的同時分心拿手背蹭了下自已的臉。

……好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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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書房一事後,逐塵和不秋二人和睦的關係出現了裂痕。

逐塵沒想到不秋一個伴讀居然真的敢往懷昱身邊湊。

不秋則是沒想到一介國師之徒還和他這伴讀斤斤計較。

兩人互相都看對方不順眼,剛開始的表面親近被打破,恨不得老死不相往來。

但由於住的地方實在是離得近,又因懷昱的再三嚴申,逐塵每日早起都得和不秋一起溫習,本就是仇家的二人越發相看生厭。

逐塵是這麼認為的,他討厭不秋,不秋肯定也討厭他。

他現在看到不秋這冷了吧唧的臉就來氣,愈發後悔自已這個愚蠢的決定。

師兄一視同仁,對待他和這人都是一個態度,這人還不知道感恩他求師兄要他入的宮,反倒和他作起對來。

他說席默的壞話,這人不順著他來,反倒說起席默的好來。

“席將軍乃大燕戰神,小國師不可妄言。”

逐塵氣得冒火,居然還說教起他來了!

可他也罰不得他,說一句這人找到機會就暗戳戳告狀。

明明生得一副正直好官的模樣,怎麼淨做些吹耳旁風的勾當!

師兄也不管他,反倒還允了他一個在東宮內的官職,每月還給他十餘兩俸祿。

找的同盟變成了敵人,逐塵怎麼想怎麼生氣。

其實,他不知不秋沒把他多當回事,不秋每天冷淡不是因為他,而是因為——席將軍來得也太頻繁了些。

每日面對那位拈酸吃醋小人做派的小國師,他倒也沒覺得多不舒服。

他畢竟是後來者,哪能比得上這小國師和殿下的竹馬之誼。

何況殿下和小國師都是金玉叢中長大的,小國師嬌縱任性些也是無妨。

可這席將軍卻是逾矩了。

兩月之後,席默將會再次出征,在這兩月裡皇帝可謂是給了這個少年將軍最好的待遇。

良田寶玉,府邸傭人,甚至還親手題了塊牌匾送給席默。

此等恩榮,這尚未及冠的小將軍居然還寵辱不驚,都說他在皇帝面前泰然自若,可不秋卻只看到這小將軍在殿下面前的拘謹畏縮。

一副想接近卻又不敢,想說話卻又噤聲的模樣。

可儘管如此,也是一有時間就憑令牌入東宮,找些芝麻大點的事來同殿下說,有時不說話,能站一邊看著看上幾個時辰。

不秋不知道自已在不滿什麼。

明明自已也覺得席默神武,是大燕數百年來難得的一位驚世將才。

出於布衣,席默年僅十八就已經拜官授爵得封將軍,超絕功績萬人敬仰,又行為謙卑恭謹不卑不亢。

他……到底在不滿什麼。

不秋看著在春華居不遠處水榭邊偏頭對著席默輕笑著的懷昱,情緒比之清風吹拂榭下之水更起波瀾。

複雜的情緒一閃而過,然後就因逐塵的到來而恢復平靜。

長相純情一身雪白飄然若仙的逐塵秀眉一蹙,無辜的琉璃眸子裡嬌縱的神情頗為盛氣凌人。

“你跑這來幹什麼,殿前的柱子就擦乾淨了?我等會兒去看要是沒擦乾淨,待明日你可就糟了。”

這話分明說得不大,可遠處的懷昱不知怎的好像聽見了。

不徐不慢甚具威壓的話自遠處飄來——

“逐塵,你剛剛對他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