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年,林漢聰不再出海,我們的生活也終於徹底告別了異地。

他在一家貿易公司找了一份銷售的工作。

我們兩人平時開銷不多,幾年下來也攢下了一筆積蓄。

我在電臺的工作也愈發得心應手,主持的感情節目又很長一段時間是高雄的人氣電臺之一。

生活平穩向前,幾乎沒有任何波瀾,我有時不免會想,是不是和林漢聰的這段戀情已經將我生活中的波折額度統統用完。

那年夏日將至,眼看著我們的生日又要到來,林漢聰忽然問我,今年想不想一起去阿里山過生日。

在一起以後,我們也一塊去過日本、韓國,手中稍有積蓄,他便總愛計劃帶我四處遊玩。

但是阿里山卻稍顯特別,畢竟那是我們年少時留下約定的地方。

聽他說要故地重遊,我想也沒想便點頭答應。

還是由他去做計劃,由他去訂票、訂旅館,我只需安心出個人,只要有他在,我便什麼都不需要操心。

重回阿里山,這兒似乎和幾年前沒有半點變化,仍是樹木蔥鬱、蟬鳴陣陣。

這幾日連下了幾場暴雨,我們來時雨倒已經停了,不得不說也算是一種小確幸。

上一次來,我獨自一人從山腳一路上爬,那個時候心裡壓著事,再苦再累也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這一次也許是因為有人寵著,所以爬了沒多久,便自覺勞累,伸著手叫林漢聰一路拉著我往上去。

“你上回不是自己也爬過,怎麼這次爬不動了?”

林漢聰嘴上雖然這樣說,但是拉著我的手卻沒有鬆開半點。

我重重喘著氣,回他一句:“常年呆在電臺,又沒什麼運動的機會,哪裡能跟你這個日日晨跑的人相比較.”

好不容易爬到了那間山中小屋所在位置,我見了長椅如同見了救星,一屁股坐下後長出著氣,發誓誰來都別想把我從這椅子上拉起。

林漢聰笑著給我一瓶水,待我緩過勁兒來以後,一回頭,卻看他單膝跪下拿出了結婚戒指。

他認真又深情的問我:“心卉,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本還沉浸在喜悅之中,可惜話音未落,地面卻突然劇烈震動起來。

我下意識發出尖叫,林漢聰則立刻伸手將我往外一推。

巨石滾落,整座小木屋跟著坍塌了下來。

我在屋外才剛剛站穩了腳步,一回頭,就看剛剛還好好地小屋此刻卻已經成為了廢墟。

我的心臟頓時被狠狠攥緊,彷彿有千萬根針齊齊紮下。

“林漢聰……”我嘴裡囁嚅著他的名字,難以置信看著眼前一切,原來人在真正面對恐懼時是幾乎沒有聲音的。

沒有尖叫,沒有哭泣,當災難降臨的那一刻,全身力氣好像都被不知名的東西奪走了。

我跪坐在地,顫抖著手將那些木塊挪開。

“林漢聰,林漢聰!——”那一瞬,我真的以為從此就要與他天人永隔。

好在救援隊來得極快,聽我形容,確定了被埋方位,沒有多時就將周圍的泥土都清理乾淨。

林漢聰很幸運,巨石落下時,他身上正好有兩塊木樑組成的三角形,剛剛好把重石抗住,沒有讓他受到致命傷害。

他被救護人員抬上擔架時已陷入昏迷,我擦乾了眼淚,強打起精神朝救助人員高呼:“我是他的家屬!我是他的家屬!”

我所有最為深刻的回憶都是在阿里山的小木屋發生的,這些深深烙印在我心中,所有一切即便過去再久也依然歷歷在目。

不然我也不會每一次發病都能如此清晰地回憶起我尋找他的那段經歷,也不會每次在阿里山,都像是當真經歷了一場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