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考以後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能再見他一面。
這件事在我心中埋下了一根小刺,即便在和交往後,我也常常會翻舊賬,拿這件事和他吵上半天。
其實後來他也和我解釋過,當時他其實已經在錄音機裡留下話了,但是臨走前還是把原本內容洗掉了。
他總覺得把那句話說出來,就等同於做出承諾。
然而當時身陷囹圄的他,根本就不敢向做出任何承諾。
就像我一直以來所瞭解的——林漢聰有著與我截然不同的家庭背景,我所不知道的悲觀心態。
他的敏感、謹慎和自卑不是靠我三言兩語,幾句保證就能改變的。
現在成年後再回憶起來,他跟著母親四處顛沛流離、居無定所,還不知道接下來能不能上大學,這種情況下,他越是喜歡我越不敢以愛為名將我束縛。
可與他分別時的景象似乎歷歷在目。
那個時候被欺騙後的傷心難過至今也難以忘記。
即便他這麼解釋,當初所帶來的失望和難過終究還是在我心底留下一道傷疤。
謝淑卿常常言簡意賅一句話:男人的理由千千萬,總有那麼幾個讓你覺得自己的無理取鬧好像真的有些不合時宜。
可相愛的人本應該給予對方信任,其中就包括了相信對方願與自己同甘共苦這一點。
“他的逃避,與其說是不願意你跟著他吃苦,倒不如說就是自卑又懦弱,不敢承擔任何責任,生怕自己做不到,愛人會對自己失望.”
他們所說的我其實都明白。
所以除了嘗試儘可能的理解他,我別無選擇。
到家以後我找遍了角角落落也沒有找到林漢聰的蹤影,媽媽說他前幾天回來了一次,之後就沒再出現過。
看我急切詢問,她站在廚房不緊不慢道:“我難道就沒有自己的事兒做嗎?這孩子本來就是個悶葫蘆,我難道還能天天盯著他不成?你們要做什麼的,都是自個的事兒。
我哪兒知道呢?”
她說著,又像往常那樣想拉著我一塊吃飯,我實在是沒有心情,她還問送我來的司機:“人家也陪你大半天了,總得問問他吃不吃吧?你這孩子,哪有這麼待客的.”
我心裡頭儘想著林漢聰的事兒,沒心情也沒胃口。
擺擺手說了句:“要請你自己請啦.”
我媽在身後一如既往的數落:“你怎麼這麼大了還不懂人情禮貌.”
這些話從小到大也聽習慣,聽多了倒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家裡找了一圈,別說林漢聰,連錄音機也沒找到,我心下煩悶,索性想著抱著錄音帶出門去碰碰運氣。
說不定歪打正著能遇上林漢聰。
這些年臺北變化也不少,小時候常去的廢棄水塔早早就改建成了花鳥市場,不少小販拉著餐車在街邊擺攤。
一旁的沙地上立著鞦韆,我想了想還是有些喪氣地坐到了鞦韆上。
熱風吹來,我望著滿城燈火,忽然間也有些迷茫。
是啊,城市那麼大,大海撈針找一個人哪裡有那麼容易呢?我坐在鞦韆上看著他的這盤磁帶,心情越發沉重,嘴裡也不免呢喃:“林漢聰……你到底去哪裡了.”
“大姐.”
我聽見一個公鴨嗓在身側響起,一轉過頭,看見個滿臉青春痘的小男孩穿著身校服正站在邊上。
我當即眉頭一皺就道:“你幹嘛?想搭訕啊?不好意思哦,你不是姐姐的type.”
“哎,大姐……”“大姐?”
大概是聽我拔高嗓音後明顯語意不快,這小男孩立刻又改口:“姐姐,姐姐你別誤會啦,我叫你只是對你這個感興趣而已。
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