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蟬鳴聲震耳欲聾,我站在陳舊的房間中,望著桌上這小小的鐵盒。

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林漢聰還留了那麼多從高雄到新竹的車票。

每一張都是他向我奔赴的證明。

他是這樣始終認真地對待我們的感情,可為什麼我們兩個還是走到今天這一步了呢?“我看了一下,門鎖是好的,估計之前在這的人忘記關了.”

司機大叔四下轉了一圈,確定他家沒有被人惡意入侵,我從林漢聰的房間出來,推開了主臥的門。

“原來林漢聰就住這間,他媽媽睡這個房間.”

但是現在主臥之中已經幾乎很難看出美芬阿姨生活的痕跡了。

這個房間比我上次來時要潔淨得多,更像是林漢聰的房間。

我想,應該是美芬阿姨去世後,林漢聰就慢慢將自己的東西一樣樣搬到了主臥來。

我踏入主臥,床上光禿禿的,連套寢具也沒有,看起來屋子的主人並沒有打算在這兒久居。

衣櫃裡空空蕩蕩擺著幾個衣架,靠近左側放著個盒子,開啟以後,裡面堆著些首飾、bb機和一臺小靈通。

這些應該都是美芬阿姨的遺物。

人這一生倉促而過數十年,最終留下的東西,原來用一個小盒子就能全部承下。

我在床板上坐下,一時間也有些茫然。

我到底應該繼續往哪兒去?林漢聰是故意把我引到這兒來嗎?他希望我能發現什麼呢?司機大叔也從客房那邊過來,他手裡拿著一塊舊手錶。

“我在隔壁書桌上發現的.”

他說。

我接過來看了一眼,手錶的指標已經不再挪動,錶帶已經有所磨損。

我告訴他:“這是我讀大學的時候給他買的生日禮物。

我們兩個人,生日是同一天的.”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我養成了跟林漢聰一起過生日的習慣。

“有一年,我從早上就開始等他,但是他沒有來.”

我摩挲著表面,神情落寞,“兩個人相隔太遠有時候就是這樣,你得等,不停地、不停地等。

等得到,等不到,你沒有辦法,只能呆在那兒.”

我記得那年生日,林漢聰很早就跟我說他已經買好了車票。

我從早上開始等到天黑,站在車站翹首以盼,可最後一班車都到站了,卻還是沒有看見他的身影。

回到宿舍後,接到林漢聰的電話,一整天的等待變成委屈和憤怒一股腦發洩給了他。

可他卻只是無可奈何在電話那頭說,自己有打電話來,但是我不在,所以一直沒辦法通知到。

其實我知道林漢聰家裡有太多的突發事件。

這間老屋就是很好的證明,地板上的劃痕,碎裂的鏡面……美芬阿姨在我讀大學那段時間脾氣一直都很差,確診胃癌,本應該好好讀書有光明未來的兒子卻因為她不得不輟學打工,而她的丈夫卻對他們母子不管不顧,轉頭把錢都花在年輕貌美的女人身上。

生活陷入谷底後,她將自己的滿腔怒火化為暴力,向內朝著自己不斷髮洩。

床頭櫃的木板上有許多細密的劃痕,我的目光落在上面,不免也想著美芬阿姨當初發病時到底有多痛苦。

肉體與精神飽受折磨也就算了,不僅如此,還得一遍遍看著自己的兒子如何被她拖累。

這樣的困頓卻好像根本沒有盡頭。

至於旁邊的書房,東西也搬得差不多,書架上的老書落滿了灰塵,桌子上的鐵盒裡還堆滿了車票。

桌的一角放著臺笨重的電腦。

我苦笑著指著電腦跟司機大叔說:“就是那次,他沒有來,我生氣了不肯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