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無形的界限,門的內外是兩個世界,門內外的人也是不同的人,一個人進到門內外也是不同的樣子。
季春和抬腳走上了春府大門前的臺階,秋雨也緊緊抱著她最喜歡的琴亦步亦趨地跟著,她早就看到了佇立在大門一側拉著個死魚臉的李管家,秋雨看著他就來氣,她微微皺眉,嘴角勾起一絲不滿的弧度,輕聲嘀咕道:“真倒黴,又看見這個瘟神了!大中午的不在大夫人身邊趴著做他的哈巴狗,出來給別人找晦氣!”
季春和聽到秋雨不滿地嘟囔,忍俊不禁。她的視線穿過秋雨的肩膀,瞥見了站在一旁臉色陰沉的李管家。但她沒有停下腳步,反而直接從他身邊走過。
李管家正等著季春和走過來,他好幫著老爺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恬不知恥的女兒,他教訓的話都吐到嘴邊了,誰知道季春和竟然連看都不看他,直接走去了!
直接走過了······
他嘴裡的話都吐到嘴邊了,她人竟然直接走過去了,這讓他還怎麼說?
他的嘴抽動了好幾秒,才終於把嘴邊的話給嚥了下去。眼見季春和就要這樣旁若無人地進入相府,他也顧不得擺架子,忙不迭地叫住了她。
“大小姐!”
季春和的腳步在聽到呼喚後微微一頓,她緩緩地轉過身來,臉上掛著一抹恰到好處的微笑,讓人挑不出一點錯處,她眉毛微挑,狀似不解,“李管家?都已經到晌午了,你怎麼還站在這裡,不用去伺候母親嗎?”
李管家的臉頰抽搐,荀日也心虛地低下頭,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誰家的管家整日無所事事,就知道跟在當家主母身邊?
李管家是夫人的親信,平日裡最喜歡陪在夫人身邊獻媚取寵。府裡的人誰不知道,李前海這個總管的位置,就是靠他捧夫人的臭腳得來的。要不然,他一個一點真才實幹都沒有的人,憑什麼當上這春府的大管家?
這是這話他們也只能私下說說,誰也不敢當面說這種話,咱們這位李管家可不是個寬容大度的人。上一個當面陰陽他的人,可是不明不白地死在了馬廄裡!
李管家被噎了一下,臉上瞬間閃過一絲不悅,那兩頰的肥肉彷彿也感受到了他的怒氣,微微顫動起來。但他畢竟是久經世事之人,很快便壓制住了自己的怒火,轉而以公事公辦的態度回應:“大小姐既然問了小人為什麼站在這裡,那小人也只得據實相告。小人是奉老爺之命,來接擅自出府的大小姐到清正堂的,老爺正在清正堂等著大小姐呢。”
季春和點點頭,不等他說出下一句話,便直接道:“既然父親等了,我便不應再耽擱,我們這就過去。”
言罷,她轉身,裙襬輕揚,彷彿一朵即將飄向遠方的雲。
李前海一噎,他話還沒說完,怎麼能讓她就這麼走了呢?
於是,他提高了聲音,試圖用話語將季春和留住:“大小姐啊,您今日清晨怎能不告知家中一聲,便私自出府去了呢?要知道,您即將成為王侍郎家的王同文公子的妾室,如此私自外出,拋頭露面,只怕會壞了規矩,落人口舌。”
他故意重讀了“王同問”的名字,引得路上的行人不由得放慢了腳步,開始注意這春府門口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