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縷陰風,就這樣緊緊伴隨著他們走著,一直走,似乎成了他們的同行者,陪著他們走了一段又一段的路,就一直這樣,不知疲倦似的颳著,直到他們累了,停下腳步,稍作歇息。

這風兒就靜靜的候在那兒,格外小心,就連懂陰陽這方面的孫靈通也絲毫沒有察覺到。等到他們休息好了繼續趕路,風兒也寸步不離的緊跟其後,跟上他們的步伐,好似不離不棄,形影不離一般的執著。

風兒吹著他們的頭髮,髮梢與劉海都被輕輕的拂動,像禮貌的打著招呼,又像是想引起他們的注意一般。但他們始終毫不理會,風兒也並不灰心,依舊刮個不停。

他們一路上走著,誰也不肯多說一句話,都十分有默契似的保持著沉默,不發一語。他們都隻字不提關於李猛子的事,還有李猛子的死,好似有所忌諱,有所顧慮一般。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在沉默之中,他們最後所能做的,就是快點兒看完後面的路,然後找猛子,奮力的挖土,把他的屍體帶回家,然後好生安葬,埋葬在他老家的梨樹下,是最好不過的了……

這樣任由著盛開的梨花飄出的淡淡香味所覆蓋,枯乾的梨花瓣慢慢去掩埋他,讓他在老家的一塊風水寶地——無窮無盡滿是黑暗的地底下,如同這屍坑一般,慢慢的享受,安樂安詳的度過。

還記得,他除了愛吃雞腿外,就數他老家的香梨最誘人了。

他也愛坐在梨樹下發呆,看那朵朵梨花盛開,開滿枝頭,花瓣紛飛飄落樹梢,落下一朵完整的,花瓣精緻的可愛花兒。放在手心,輕輕的用鼻子嗅,去聞其中蘊含的香味,那淡淡清香,著實令人難忘。

再者,把小小花瓣珍藏,放到那檀木箱子中,輕輕合上蓋子,只是那花瓣,總有一天會枯萎的,就像人總有一天,就要老去,死去一般。

不過現在,他以往珍藏的花瓣,肯定枯萎了,只剩了一捧發黃的無用之物,就像人死如燈滅,到頭來只是一捧黃土,一地的骨灰罷了……

他愛等每一年花期已至,梨花一開,就吵著嚷著帶著武謝跟他回老家 在滿眸星辰中,富有小孩語氣的笑著道:“看,故鄉的梨花開了!”

“是啊,又開了呢!”

武謝總是這樣,看一次就被驚豔到一次,儘管,在他認識李猛子的幾年裡,他已經去了不知道多少次他的老家,看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梨花,可別處的梨花,都沒有他家開的好看,都沒有他家開的香……

他不覺得煩,只覺得聞著那梨花香,整個人都輕鬆下來,神經也得到了放鬆,空氣都變得清新,還有著香香甜甜的味道。

可這次,恐怕無人對著梨花笑,聞著梨花香,只空流一行梨花淚了吧……

思緒萬千如絲線纏繞心頭,又似萬蟻噬心般痛苦。他努力剋制著,又不禁想起了李猛子親手做的梨花糖和梨花糕了呢。

他嘴唇動了動,口中的味覺彷彿為之一變,變得甜甜的,像是梨花糖和梨花糕已然入嘴,只等他嚼動一般。他嘴巴輕輕動了動,可只是落空感湧上心頭,沒有想象中的香軟感觸及味蕾,只有垂涎三尺的口水。

可這次,恐怕又要讓李猛子他失望了……

現在不是梨花盛開的季節,錯過了花期,只得讓他空歡喜一場,等過好幾個月,這梨花朵朵,才會如期開放。武謝一直提醒自已不要去想太多,可越是這樣,他越心入魔障般,去苦苦思念,苦苦去想。

於是——他仰著頭,不願讓眼淚失控,溼了自已的臉頰。可終究是鼻子一酸,淚,又止不住的往下流。他並非不堅強,只是,人總有要大哭一場的時候罷了……

李猛子的死還有淚水的薄涼,如同冬日的寒風,悄無聲息地侵襲著武謝的內心。趙雪鹿最先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