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家裡還有別人嗎？”時櫻蕉抖掉手套上的土，“親戚朋友啥的。”
何中駒搖搖頭，“不太清楚，但是……”他往大棚門口那邊看，正好看見那一角的天，是乾淨的藍色。
“大機率，也是沒有。”他說。
時櫻蕉眨了下眼睛，嘴巴張開了好久也沒說出什麼。
時櫻蕉想：在不到二十歲的年紀，無至親，無摯友，未免太過悲傷。但她又轉念一想，了無牽掛的人生從二十歲開始，比大多數人都早。
不過，時櫻蕉和何中駒都想錯了。
小山有摯友。
也有愛人。
現在暫時不在身邊而已。
大棚裡有點悶，儘管四周都在通風。
“夠了吧？”時櫻蕉看著袋子裡新鮮的蔬菜，說：“小山有喜歡吃什麼嗎，一會去超市買一些回去。”
何中駒把手套摘下來拿在左手，右手抹了下額頭的汗，浸在手上的泥土被蹭在上邊混著汗水。
時櫻蕉上前，踮起腳擦掉了。
“這小孩兒不太挑食，”他看著時櫻蕉，突然笑了下，“也愛吃荔枝。”
時櫻蕉眉頭向上一挑，“呦”了一聲，說：“同道中人。”
“那就多買一點唄，去超市的時候。”
“嗯。”何中駒點頭，右手拿上剛摘的菜，“咱仨一塊去。”
小山在花圃裡畫畫，畫的特別認真。等到停筆的時候，一回頭就看見何老闆和時老師站在一塊，笑著看他。
小山動作一停愣了一下，然後不好意思的笑了。“我……”
“畫完了嗎？”時櫻蕉笑著問：“剛看你認真，沒打擾你。”
“雖然我不懂畫，但我略懂花，如果沒看錯，小山剛才畫的是鬱金香吧。”
“對，”小山說：“是鬱金香。”
時櫻蕉和何中駒走進大棚，看見那幅畫，那幅後來很有珍藏意義的畫。
畫上的鬱金香是用鉛筆素描的，光照在紙上，鉛色金黃。
畫上不只有鬱金香，還有混著夏天味道的泥土。
“不上色嗎？”時櫻蕉問。
小山說：“現在還不是時候。”
何中駒沒太明白，他也沒問。
“收拾收拾和我們一起去超市逛逛，今天沒別的事兒了。”
“好。”
小山把畫板收好，坐上何中駒的車。
車子啟動，副駕駛的時櫻蕉對著後視鏡和小山說：“現在是七月份再過一週就八月份了，咱們這邊八月中旬學生就開學了。”
小山默默的點點頭，沒吱聲。
“老師幾號上班？”開著車的何中駒問她。
“八月三號。”
時櫻蕉看著眼前的山越來越近，車子拐了個彎，山就被甩在後邊了。
回去的路好像比來時路短，不一會就進了市區。
何中駒把車停好，和他倆一起下了車。
“想吃什麼儘管說，我來付款。”何中駒邊走邊說。
“好的何老闆！”走在中間的時櫻蕉心情格外好。
何中駒笑了笑，看著站在時櫻蕉另一邊的小山，說：“聽見沒，小山。”
小山轉頭，“聽見了。”他點頭。
時櫻蕉抬著頭看小山，小山的頭髮擋在眼前，讓人很難發覺他的睫毛其實很長。
“小山，不用跟他客氣。”時櫻蕉整理了下凌亂的頭髮，說：“何老闆有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