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櫻蕉和李梅秋在商場分別的時候已經下午1點了,日頭曬得人煩躁,路邊的行道樹上又多了些披針形的葉片。
夏天到了,國槐開花了。
等到7月,樹上開滿淡黃色的小花,等到枝葉茂密,綠蔭如蓋,陽光灑下金黃,斑駁的樹影跟著風的旋律搖曳,國槐才真的醒了,活了。
街角的那棵老槐樹今年還在努力散發生機,就是有點孤獨。
它永遠在等待。
等槐花盛開,等飛鳥落在枝頭,等河流帶走黃昏,等晚霞換回朝露,等日升日落,等風吹走火紅的太陽,熟透的楓葉掉在地上,等白雪將大地換上銀裝,等一年四季輪迴交替,直到光陰盡頭。
生命是有盡頭的,老槐樹也是,就是不知道它還能撐過多少年頭。
在時櫻蕉看來,那棵隨時可能消失的老槐樹,就快要沒有能量,和她一樣。
等時櫻蕉回到小區,身上出了很多汗,衣服貼在身上黏糊糊的。等到出了電梯,她一手拎著購物袋,一手從包裡拿鑰匙,在轉身的時候隱約看見右邊站了個人。
她拿鑰匙的動作沒停,回頭,何中駒站在自家門口,後背倚著門,看樣子站了很久。
“幹什麼呢?”時櫻蕉問。
何中駒緩慢的活動雙腿,向前走了一步,說:“等你。”
“等我?”時櫻蕉以為自已錯過了什麼訊息,開啟微信之後發現聊天介面還停留在昨天,沒出現新的訊息。
翻看手機的間隙時櫻蕉聽見他問:“吃飯了嗎?”
“嗯?”時櫻蕉抬頭,愣了幾秒,說:“吃了,你還沒吃嗎?”
“沒進去屋?鑰匙早上還你了,我這沒有鑰匙了。”
時櫻蕉仔細檢查了鑰匙鏈上的鑰匙,確定沒有他的房門鑰匙。
“嗯,我知道。”何中駒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說著話,語氣幾乎沒有起伏,時櫻蕉卻聽出了別的情緒。
失落。
“怎麼了?”時櫻蕉握緊購物袋,“發生什麼事兒了嗎?”
“沒有。”
購物袋被放在地上,時櫻蕉抹了下額頭的汗,天太熱,心臟跳得快,卻還是耐心的問:“那是有其他的事?”
何中駒短暫沉默,手握著拳頭又鬆開,“如果沒有其他的安排,在家裡吃飯的話能一起吃嗎?我做。”
時櫻蕉和他面對面站著,沒太明白他說的意思。
她眨了下眼睛,重複何中駒的話:“一起吃飯?”
“嗯。”何中駒點頭。
時櫻蕉更迷糊了,手上的鑰匙在手上轉了一圈,鑰匙碰撞在一起的聲音打破話匣,“這事不能在微信上說?你在外邊等,我要晚上回來,你是打算等到晚上嗎?”
“不會,”何中駒認真的說:“下午還得去店裡,可以晚上回來再和你說。”
“還行,”時櫻蕉點頭說:“看來還沒徹底瘋掉,不過也快了,早點治療還有痊癒的可能。”
“怎麼突然這麼說話,”何中駒眉頭輕輕的皺,“我什麼時候瘋了?”
時櫻蕉無語的瞥了他一眼,轉過頭不看他。
過了會兒,何中駒再次開口,“晚上一起吃嗎?”
時櫻蕉嘆了口氣,何中駒聽的真切,以為又被拒絕,卻聽見轉身開門的人的問他:“晚上吃什麼啊?”
何中駒立刻回答:“芹菜餡餃子。”
門開了。
時櫻蕉拿起地上的購物袋,一邊往裡走一邊說:“作為報酬,沒事兒的時候,我去店裡幫忙。”
“行!”何中駒不假思索的答應。
時櫻蕉回頭看,他的眼睛亮亮的,她說:“包餃子的時候叫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