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外面兒進來,黛玉悄悄使了個眼色,探春轉頭看去,察覺寶玉竟有些不高興,垂頭喪氣。
李紈試探問到:“寶兄弟.”
黛玉最瞭解寶玉,便猜是關於他讀書的事兒。
寶玉沮喪道:“林妹妹,老爺方才又喊我去書房,說要我明兒起來早早去讀書,若再不好好讀書,仔細我的皮.”
黛玉聞言無語,竟真是這樣,她覺得讀書詩詞要天賦的,寶玉只適合做個吃喝玩樂的富貴人便是。
若要他讀書科舉,便是太難。
紫鵑道:“這有什麼難,今兒寧海侯便寫了好幾篇與姑娘,讓我帶回來給姑娘品讀,還有什麼第一卷西遊記.”
李紈和探春紛紛側目,見紫鵑拿出來裝訂的一卷,另幾張是詩詞。
紫鵑道:“這卷西遊記,是寧海侯閒來兩個月寫的,說姑娘看著頑。
到時候再給他送回去便是.”
寶玉也來了興趣:“西遊記是什麼東西,我瞧瞧.”
探春和黛玉拿過幾張稿子,上面寫著一首詩:西風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髮多,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賈芸是不喜歡抄詩的,他平日裡給香菱的,都會說明誰寫的,只是黛玉骨子裡是個文青少女,他也就用這尷尬的詩詞來讓她讀著頑。
“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探春讀著,腦海中似乎浮現出那片星河與船,湖水……然後就見寶玉拿過紙道:“不如明兒我借用來騙老爺.”
…………金陵,臘八節。
因尤氏剛生過孩子緣故,門窗都封的嚴實,悶熱難當,豐腴的身子坐在床上,道:“三姐何時去的信,怎麼也不與我商量.”
房間正中的尤二姐聞言,道:“大姐剛生下孩子第二天.”
尤老孃聞言,忙打斷尤氏和尤二姐說話,嘖嘖讚道:“瞧瞧這小子,生的白淨壯實,往後必是跟他爹一個樣.”
尤二姐也在旁邊略有愧疚的逗著孩子,道:“這眉眼倒是與姐夫像.”
尤氏心不在焉的應著,笑意漸漸斂去,輕輕嘆了口氣道:“給他去信時也該給我瞧瞧,且莫說些不該說的.”
尤二姐半天,才嗯嗯兩句。
尤老孃點頭,啐道:“三丫頭越發是瘋了一般,連給她姐夫的信如今也不讓你瞧,我如今管不得她,往後你可要說說她的.”
尤氏卻沒接這話茬,她知道尤老孃這番是演給她瞧得,眼裡只有錢,把兩個好好的姑娘都教壞了。
話落下沒多久……聽到腳步聲,尤氏轉頭看去。
楊嫂子進來,說是來了兩公子尋尤老孃。
尤氏的臉色,冷的可怕。
她倒不是嫌來人,是尤老孃總是給兩個姑娘撮合些金陵的公子哥,偏偏都是些放浪形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