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走出惠風閣院門時,便見蔣嬤嬤正帶著巧雲侯在門外,二人皆是肅手恭立。
蔣嬤嬤面無表情,站姿顯得有幾分僵硬,一旁的巧雲則要優美了許多,纖頸微微垂著,露出一小截雪白的秀項來。
從王氏這個角度看去,能看見她一抹緋紅的面色,越顯出一種嬌怯嫋嫋的模樣。
王氏心中冷笑,面上卻是淡淡的,只對蔣嬤嬤點點頭,便徑直帶著人回了宜清院。
一進院門兒,王氏便吩咐蔣嬤嬤先去收拾東廂房,又轉首對巧雲笑著道:“原該叫你給三爺請安的,只是他如今還在京裡呢,也急不得。
我們這宜清院裡屋舍倒不少,委屈姑娘先住在東廂吧。
過會子我再挑兩個人過來服侍你,你先安心住著,總歸住不了幾日便回京了.”
巧雲乖巧地點頭應是,便隨著蔣嬤嬤去了。
而在西廂房裡,傅珺也自窗前收回了目光,坐回到她的小床上,揪著手中的布老虎怔怔出神。
她再不曾想到,王氏這一趟回來,竟帶回個通房丫頭來。
看那丫頭嬌怯怯小可憐的模樣,活脫一朵小白花,一看就不是個好相與的。
看來,他們三房的平靜日子也快到頭了。
傅珺有些頹喪。
她用力地揪著布老虎,將那隻威風凜凜的大老虎揪得都快禿了。
而心中則是滿腔的鬱悶與煩躁。
以王氏這般的美貌,與傅庚又是鶼鰈情深,卻也終究擋不住通房小三的腳步。
夫妻感情再好又如何?一個子嗣,一句賢孝,便能將你打入地獄。
在這個瞬間,傅珺第一次體會到了性別所造成的先天上的弱勢。
在這樣一個時代,只因為身為女子,便只能成為被支配的物件,沒有人會顧及你的情緒。
在大多數情況下,你的夫君不僅是伴侶,亦註定會成為你精神上的加害者。
更有甚者,那些打著子嗣旗號的所謂長輩,還會將這精神上的傷害變得更深。
而這一切,憑一己之力是無法改變的。
王氏的現在,很可能便是傅珺的未來。
只要這樣一想,傅珺便覺得無比的鬱悶,手裡的大布老虎已經被她揉了一團。
此時,蔣嬤嬤已是快手快腳地將巧雲安頓了下來,去了王氏那裡覆命。
她挑簾進門的時候,見王氏穿著家常的月白裙衫,正在懷素的服侍下卸妝。
見她進來便問:“可安置好了?”
“回太太的話,都安排妥當了.”
蔣嬤嬤回道。
王氏點點頭,不再多言。
蔣嬤嬤看了王氏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嬤嬤有話說?”
王氏便問。
蔣嬤嬤面上便露出一絲忿然來,道:“太太今兒就不該應下這兩件事兒。
頭一件,這麼個人放在屋裡,以後可別想安生了,要抬人也得抬自己人才是。
這另一件,大廚房的採買原是大太太經手的,如今叫太太得了去,大太太只怕也會對咱們生了嫌隙.”
王氏聽了,不由長長嘆了口氣,揮手叫懷素退到一旁,而後疲累地揉了揉額頭,道:“今兒這兩件事,無論哪一件皆是推不掉的.”
“太太如何這樣說?怎麼樣也能推掉一件吧?”
蔣嬤嬤不解地問道。
王氏便淡淡一笑,道:“嬤嬤也聽見了,今兒老夫人交代下來的頭一件事,是大廚房的採買之事。
這便是個由頭。
這件事我若是不應,老太太便會說知道我身子不好,怕應付不過來,為我著想先安排個人到三爺身邊,這樣我就能騰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