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惠風閣正房的東次間裡,一場婆婆與庶子媳婦的談話,正波瀾不驚地進行著。
“三郎媳婦,聽說你前陣子病了一場,可大好了不曾?”
侯夫人倚在靠窗的彭牙榻上,淡淡地問道。
“回母親的話,已大好了。
勞母親動問,是媳婦的不是.”
王氏恭謹地答道。
“那便好.”
侯夫人點點頭道,隨手端起茶盞,輕輕啜了口茶,續道:“你們年輕人,便是不曉得愛惜自己的身子。
以後可莫要如此了.”
她此處說的卻是王氏守在傅珺身邊三天三夜不曾閤眼的事,看其辭意,頗有怪罪。
“是.”
王氏只簡潔地應了一聲,並無其他表示。
侯夫人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停了片刻,才不緊不慢地道:“既是大好了,我這裡倒有一宗事情要交給你。
便是大廚房裡的採買一事,”說到這裡她放下茶盞,低頭閒閒地撥弄著自己的指甲,狀似漫不經心地道:“這事兒原是大郎媳婦管著的。
不過她房裡孩子多,事情也多,還要管著府裡一半兒的帳,也著實辛苦了些。
既是你身子無礙了,那這件事便交予你吧.”
說罷,侯夫人便抬起頭,定定地看著王氏。
“是,母親.”
王氏應道。
態度依舊恭謹,回答依舊簡潔。
侯夫人倒是有些吃驚的樣子,打量了王氏一眼,卻見她神色平靜,看不出什麼異樣。
“你應了便好,我還怕你謙讓呢.”
侯夫人便笑了起來,又端起茶盞啜了一口,道:“那這事兒便這麼定了,明兒就讓人把帳本給你送過去.”
王氏又應了聲是,再無他言。
侯夫人見此情形,心中便微有惱意。
早知道這王氏精明,而今看來竟是滑不溜手,連個話縫兒也不漏。
只是今兒這事,無論王氏應還是不應,她都有把握辦成。
她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道:“既是要管著事兒了,我怕你便顧不上三郎那一頭了。
我這倒正好有個人,便放在三郎屋裡頭,也好替你分憂,想來你應是願意的吧,三郎媳婦?”
這句話雖是問句,可是侯夫人說話的語氣,又哪裡有半分詢問的意思,卻是直接就將事情定了下來。
王氏面色微變,抬頭迅速地看了一眼侯夫人,恰好迎上對方意味深長的眼光,她忙垂下頭來,低低應了一聲是。
可隨後她又接了一句:“只是,媳婦……”“想來你是不樂意的.”
她話未說完,侯夫人便打斷了她,隨後便正色道:“只是你也想一想,你進侯府五、六年了,身邊只得了四丫頭一個。
今兒早晨這一屋子的人裡頭,大郎二郎皆是兒女雙全,唯獨三郎子息如此單薄,房裡連個人也沒有,瞧著也恁不像了.”
侯夫人頓了一頓,看著王氏,又語重心長地道:“再怎麼說,三郎也是侯府出來的爺們兒,當年也曾金殿面聖,又有‘探花傅三郎’的美名。
而今娶了你回來,膝下、身邊卻如此空虛,怎樣也說不過去。
我自是知道,你們年輕夫妻情深意切的,我這做長輩的,自然只有為你們高興的,故而這些年來,你們房裡的事我一概不曾問過.”
說到這裡,她話峰一轉,放緩了語氣道:“只是,到底我也是三郎的母親,你們三房子嗣單薄,我也實沒有就這麼看著的理兒,這才給三郎屋裡添了人。
你且放心,那丫頭是我親叫人調理的,最是溫柔老實不過,放在你屋裡頭,定能替你分憂.”
侯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