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懷孕,她卻沒有初為人母的喜悅,生存的艱辛早已讓她磨光了她所有的光華,然而人前,卻又不得不體面地活著,如今卻有了這意外之外的小東西,她以為這肯定是上帝跟自己開的一個玩笑,可是就算只是個玩笑,她也承受不起。
“請問哪位是凌蘇?”
粉紅護士衝著候診室喊了一聲。
凌蘇愣了幾秒,護士又喊了一聲她才回過神來,急匆匆地收拾了東西隨護士進了診療室。
醫生看上去四十左右,一臉親和:“恭喜你,再過八個月你就要做媽媽了.”
凌蘇聽了臉一紅,渾身的不自在:“這個孩子,我不打算要.”
女醫生卻並不感到意外,只抬了頭看著凌蘇:“那孩子的爸爸同意你這個決定嗎?”
“他工作忙,沒空來.”
凌蘇隨便找了個藉口,一聽提到孩子的父親,心中便一陣翻江倒海,只不知道是孕吐的正常反應,還是真的已經對他厭惡至極。
“我們這是私立醫院,人流的話收費相對於公立醫院比較高.”
女醫生看這樣子也不再多問,只埋了頭在病歷上畫著,畫好了便遞給了凌蘇,讓她去收費處。
這私立醫院收費還不是一般的高,都快抵得上她兩個月的薪水了,可是其他醫院又不敢去,只能硬著頭皮,交了錢,拿了單子,又轉到了另一個候診室。
這間相對來說比較小,是密閉的,凌蘇心中閃過一絲訕笑,來這家做人流的,大多都是不願意被外界知道的秘密,醫院如此煞費苦心另闢一間候診室,果然是會替患者考慮。
候診室裡坐了三四個人,都是獨自前來的,凌蘇找了個最裡間的位置坐了,只等著門口的字幕上顯示自己的名字。
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一些零星的畫面,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那晦澀的一天。
手術室裡,凌可淒厲的喊叫聲隔著幾道厚重的門板直往凌蘇的耳朵裡灌,零下的氣候,凌蘇的手心裡卻滿是虛汗。
“請問哪位是方景天?產婦不肯配合,一定要見方景天.”
護士匆匆出了來問。
凌蘇的心一沉,看著身邊陌生的男人尷尬地說:“他,他忙,沒空來.”
忙,生死攸關,而那個男人卻依舊在“忙”。
護士鄙夷地瞥了凌蘇一眼:“都什麼時候了還忙,老婆孩子重要還是工作重要?”
這句話徹底的刺痛了凌蘇的心,或許對方景天來說,凌家姐妹真的什麼都不是。
護士轉身又進去了,凌蘇的淚吧嗒吧嗒的滑了下來,要不是跟方景天纏綿的時候被凌可當場撞破,凌可也不至於傷心過度動了胎氣,然而那個搞大了凌可肚子,又不肯放過凌蘇的方景天,卻消失地無影無蹤。
她,恨他。
“產婦大出血,醫生說只能保一個.”
護士再次跑了出來,神色裡難掩婉轉的惋惜。
保大還是保小?凌蘇只覺得意識越來越模糊,身體也不由自主地暈眩著,她似乎看見了產房裡渾身浴血的凌可,可是這樣難以兩全的選擇,叫她怎麼承受?她看著護士遞來的病危通知書,她覺得一個字也看不清楚,可是時間正在流逝,同樣丟失的還有凌可的命。
然而她卻覺得累了,只想沉沉地睡上一覺,然後她的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
等她醒來,凌可已經死了,孩子也沒能保住。
是他,一切都是他害的。
只是害死了姐姐還不夠,現在還要再害了她。
“小姐你怎麼了?”
身後的女人捅了捅凌蘇的後背,原來胡想了這一瞬間的功夫,已經輪到自己了。
凌蘇驚醒回神,才發現自己已經是淚流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