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再次看向鏡子外,站在她面前的易容。

他放開了她,他用的是左手。

是映象……

現在想想,第一次夏雨見到易容,原本沒有位置的閱覽室,忽然多出了一個空位。

坐下後沒多久 ,夏雨發現其他同學用的都是左手,且它們都面目模糊。

那時讀書的“同學”,分明就是映象。

所以夏雨當時找到書之後,是不小心走進了鏡子中的世界嗎?

因此,才會有多出來的一個位置。

如果,夏雨是在鏡子內的世界碰見的易容,易容究竟是人,還是……

之後夏雨感覺到的凝視,有多少來自於那些“學生”,又有多少來自於易容的鏡影?

易容注意到了夏雨的視線和沉默,“被發現了啊。”

易容向夏雨這邊邁了一步,“怕我嗎?”

“不怕。”夏雨相信他不會害她,他也確實一直在幫她。

“我只是……不知道你是什麼。”

他從頭到尾都在隱瞞夏雨……卻又沒有傷害她。

他到底想做什麼?

夏雨抬起頭看向易容,“你……究竟是什麼?你與它們……”

“這不重要”,易容看向鏡子,與鏡中的自已對視,“它們不會回來了。無論是老師還是同學,它們會在另一邊繼續上課。”

易容又一次迴避了他究竟是什麼的問題。夏雨要繼續追問嗎?

現在想想,之前易容和她說話時,也一直在迴避關於他自身的話題。

他究竟是誰?到底是什麼?

夏雨想知道,她想了解他真實的一面,而不是繼續這樣心照不宣地維持著假象。

夏雨直視著易容,“你到底是什麼?你也是懲罰者麼?”

“我不是懲罰者,也不是怪物。鏡子裡映照出的是另一個我。”

“那我呢?你會對我做什麼?”夏雨話音落下的瞬間,看見無論是站在她面前的易容還是鏡中的易容,他們的目光都定格在她身上。

鉛灰色的眼睛看著她,眼底是一如既往的溫和。

夏雨現在知道了。

他來找她的那一刻開始,夏雨就已經落進了他的陷阱。

從頭到尾都沒有什麼“無辜連累”,也沒有“共犯”和“計劃”。

他可以輕鬆解決紅衣老師,卻還是要和夏雨玩扮演共犯的遊戲。

“我不理解,你明明可以直接把我拉進鏡子裡的世界,為什麼你要這麼大費周章地和我演?又為什麼在最後暴露了自已?你明明可以繼續演下去。所謂的‘共犯’難道是假的嗎?”

易容沉默了幾秒,又緩緩開口:“本來我還在想,如果你不記得,我們就重新認識,重新相處。我確實想要你留下來,留在我身邊,如果你答應了,我一定會毫不猶豫。但是我知道……你逃避懲罰、想解決懲罰者……你不屬於這裡。我若直接把你拉進鏡子裡的世界,你早晚會發現的。但‘共犯’不是假的,只有這個不是假的。”

易容的眼睛描摹著她的輪廓,它們就像另兩面淺色的玻璃,其內映著夏雨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