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一,開始!”

孫治頭戴耳麥,盯著監視器內的畫面。

只見熱鬧的青磚大街上,十幾匹戰馬飛速疾馳,領頭那匹紅棕色的馬背上坐著一位身姿挺拔,劍眉心目、不怒自威的軍官。

“籲——”

馬匹停留在一棟英式風格的別墅前,方巖利落下馬,隨後將馬繩扔給下屬,大步朝別墅走,長腿被墨綠色褲子包裹,結實的肌肉隱隱浮現。

屋內聽見動靜出來的韓興匆忙跑出,迎上方巖後,緊跟著他的步伐,彙報最新情報。

“少校,重慶來電,根據最新訊息,日軍有一個師的兵力正在靠近海市,上面指示……讓我們儘快撤退。”

話音一落,方巖猛地止住步子,看向韓興,那雙帶著殺氣的眼睛讓人不寒而慄。

“你說什麼?”他的側臉輪廓清晰,下頜線繃緊,不只語言和眼神在演戲,彷彿他全身都置於真實的場景。

寒風凜冽,他在風中如同剛毅的松柏,脊背不用刻意,便直挺挺的,像是民族不屈不撓的精神永立潮頭。

韓興下意識咽口水,語氣惶惶,“上面指示,讓我們儘快撤退。”

“我們撤退,那海市的百姓怎麼辦?”方巖語氣彷彿凝結成冰,刺骨寒冷,明明淡到極致,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卻比千金都沉。

這一刻情緒到達頂峰。

明明該堅定目光回覆他的衛澤一時間沒接住戲,下意識躲避那道攝人的目光,腿莫名一抖,語氣磕磕巴巴。

“咔!”孫治眉頭緊皺,眉宇間的抬頭紋被拉直。

剛才那一幕情緒到位,一條過肯定出彩,想不到鏡頭推進特寫方巖表情時,衛澤卻露怯了。

想著衛澤畢竟是第一次和宋驚執這種級別的人對戲,難免會緊張,忍住沒批評。

衛澤立馬反應過來他的失誤,謙卑彎腰道歉,“不好意思,我的失誤。”

男人態度真誠,言辭懇切,那張奶狗長相的臉讓人心生好感,不忍斥責。

宋驚執冷眼看著沒說話,監視器前的孫治則是憋著口氣,緩了緩情緒道:“沒事,再來一條。”

卻不料一條不如一條,甚至宋驚執還未說話,衛澤就出戲。

孫治在圈內出了名的要求高,對於頻頻失誤的行為難以容忍,果然投資方塞進來的人不怎麼樣。

再次喊咔後,孫治沒忍住破口大罵,“衛澤你到底行不行?對於角色你難道沒有自已的理解?一味的跟著驚執的情緒就算了,還時不時掉鏈子。”

“敬畏和害怕是兩種情緒,你難道不理解?”

“算了,你先休息,我們先拍下一幕。”

他到底是忍著脾氣,畢竟是資方塞進來的人,不好太過得罪,沒有像從前那樣言辭刻薄,將人罵哭。

衛澤眼神微閃,彎腰道歉,隨後走到旁邊休息。

他能感受到整個片場戲謔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窸窸窣窣的聲音彷彿都在嘲笑他的無能,這讓他骨子裡的自尊心受到重創。

從前他不是沒和別人拍過戲,可不知道為什麼和宋驚執搭戲時,總感覺有一股無形的力量隱隱壓制著他,讓他頻頻出戏或者忘詞。

那股強大的氣場好像一把刀似的,隨時會落在他頭頂。

第二場戲也是宋驚執為主,他從化妝間換了一套英式西裝出來,原本凌厲的氣勢弱下去幾分,天生的矜貴無形流露。

路過衛澤旁邊,宋驚執頓了下腳步,偏頭睨了他一眼,寡淡的眸子不帶有情緒。

男人比衛澤高了半個額頭,那身修身玉立的西裝明明沒有軍裝來的有壓迫性,甚至身前的西裝扣都沒有扣上,鬆散閒適,卻毫不費力壓制一襲軍裝的衛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