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風……她的屍身在何處?”

宋瑾勉力站著,嗓音艱澀。

徐遠不答,先看向沉淮,得了授意後才道:“應該是被官衙帶走了。事發之地靠近鬧市,官府的人來得極快,暗殺之人退得更快,現場人多眼雜,不好再動作。確定夏清風已死之後,我們就沒有停留。”

“官府……”宋瑾喃喃重複,問道:“可看清楚是哪個衙門?”

“服色混雜,各部都有。”徐遠斟酌一下,又補充道:“有兩個眼熟的,似在漕督府裡見過。”

“漕督府的人?”宋瑾問。

沉淮若有所思地看著宋瑾的神色,手指在扶手上輕輕地敲了一下。

徐遠立刻又詳細地將那兩人的形容衣著都描述了。

這時,蘇芽變戲法兒似的摸出一支短箭,遞給沉淮,“你看,這箭失,是不是跟當日長街上狙擊我們的是一樣的?”

沉淮接過,看了兩眼,手指在箭尾的鑄點上微微一觸控,便遞向宋瑾:“你也瞧瞧。”

宋瑾盯著那箭,身上披風無風自動,眼眶微抽,眼底似起驚疑之色,卻一時沒有上前來接。

徐遠雙手將短箭接著,轉手遞給宋瑾,“你也認得?”

宋瑾牙根收緊,將臉頰上拉出繃直的線條,抬手將那短箭握在手裡。他知道那三個人都在看著他,垂頭盯著那箭半晌,終於抬起,問沉淮:“你方才說過,待此間事了,我們聊聊。”

沉淮“嗯”了一聲,等他後續。

宋瑾又一咬牙,不再遲疑,先道:“你幫我把夏清風的遺體弄出來,我和你聊。”

“怎麼,你不識得刺殺的人?”沉淮不動聲色,“我還以為夏清風是露了破綻,被滅口了。”

他似是若無其事地隨口說說,宋瑾卻被說得沉默。

“這些事情,日後再說,”也不過片刻,宋瑾便閃避道:“一支短箭,確認不了什麼。”

“那你就去找能幫你確認的人吧,”沉淮重新抬手支頜,懶散地歪在椅上,“我又無事求你,愛聊不聊。”

宋瑾陰沉道:“沉淮,你別太倨傲了,難道你真的沒有所圖?”

沉淮嗤笑一聲,沒回答。

“你沒有誠意,”終究是宋瑾耐不住,“讓我如何信你?”

“你愛信不信,”沉淮像是沒了耐心,起身理了理衣袍,“眼下需要證明能耐的人,是你,不是我。夏清風死在街巷,官府和錦衣衛等定然猜測你在城裡,外面天羅地網都已張開,你就別再這裡再禍害張家了——”

他牽起蘇芽的手,澹澹地對宋瑾說:“今日且放你一馬,你自去躲著吧,躲得過,我便幫你。”

說罷,牽著蘇芽準備離開。

蘇芽遲疑地跟了兩步,拉他停下來。

沉淮回頭,毫不意外地看著她。

“沉淮……”蘇芽內心很為難,卻終於還是坦誠地道:“那日在玲瓏島上,若不是宋瑾,我們恐怕難以脫身。”

沉淮挑眉,“那些人也是他帶上島的。”

那時宋瑾要找爐鼎蘇芽,曹開河要殺沉淮,兩邊聯手,可是沒有什麼仁慈在的。即便宋瑾還想著留蘇芽性命,可是取了功力後,蘇芽難免成了廢人,兩年多的血汗全白費,難道還要感激他?

“……我知道,”蘇芽點頭,“不過我這一身功夫畢竟都得益於他,兩年前我毫無還手之力時,能留下一條命已是不易,後來孫婆待我的關心定然也是真心。此後種種,就算兩相抵消吧,我只想再幫他最後一次,也算還他在玲瓏島上的相護之義。”

沉淮本不高興,她坦誠相待,他卻又有些高興了,卻板著臉道:“最後一次。”

照他看來,什麼狗屁相護之義,蘇芽待宋瑾的情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