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姐……”不等衛繡說下去,衛玲瓏已是道:“天色不早,快進去吧,我也得去找家客棧落腳.”
見她執意不肯收,衛繡只得作罷,叮囑道:“尋到落腳的地方,堂姐記得回來說一聲,我們也好去找你;還有,明日父親下葬,他在天有靈,一定希望堂姐你能來送他最後一程.”
衛玲瓏點頭道:“我知道,明日我一定會來,好了,快進去吧.”
衛繡等人一步三回頭的回了府裡,衛玲瓏最後望一眼關起的硃紅大門,帶著深深的不捨離開這間住了十年府邸,在身後留下一串長長的腳印……她相信,終有一日,嬸母會明白她的苦心,重新接納她。
冬日的夜,申時未過就已經黑了下來,鵝毛大雪無聲飄落,與夜色融為一體,只有靠近燈光的地方,才能看到揚揚灑灑的落雪。
黑夜中,一盞風燈懸空往慈寧宮方向飄來,甚是詭異,待得走近了之後,方才發現是有人執著風燈走來,只是天太黑,遠遠望去不見人影,像是飄浮在半空中一般。
“見過燕王殿下.”
宮人伏首跪下,恭敬地向來人行禮。
劉業越過依次跪下行禮的宮人,來到簷下,慈寧宮的大太監李海已經候在那裡,瞧見他過來,笑著打了個千兒,“殿下來了,太后正在西暖閣等您呢.”
“嗯.”
劉業淡淡應了一聲,隨他入了西暖閣,地龍燒得火熱,一進去便有熱氣撲面而來,在將披風解下遞給李海後,朝等在那裡的太后拱手道:“兒臣給母后請安,母后鳳體安福.”
“起來吧.”
太后慈祥地打量著他,“這天寒地凍的,可有凍著?”
劉業淡淡道:“兒臣習慣了,母后不必擔心.”
太后笑一笑,“哀家都忘了,你曾去北疆待過幾年,那裡終年積雪不化,自是比這裡要冷上許多.”
說著,她對蘭珠道:“上膳吧.”
待蘭珠出去後,她望著在對面落座的劉業道:“你接掌戶部也有一陣子了,一切可還都順坦?”
“都還好,母后放心.”
劉業的回答,永遠都簡潔短促,不會說多餘的字。
太后徐徐捻著手裡渾圓冰冷的翡翠珠子,涼聲道:“哀家也想放心,可惜不行啊.”
劉業眉頭微微一皺,“母后何出此言?”
“今日衛謙的夫人來慈寧宮見哀家,說你逼死衛謙,草菅人命,非要哀家替她主持公道,你可知她要的公道是什麼?”
劉業沉默片刻,道:“誅殺兒臣?”
太后沉沉點頭“不錯,她要你一命償一命,被哀家趕出去後,又去了養心殿鬧事,皇帝沒有見她,業兒,你說哀家應該怎麼辦?”
劉業默默聽著,垂首道:“一切聽憑母后處置.”
太后嘆了口氣,“昨日皇帝來請安之時,說起最近因為你四處催繳欠銀一事,鬧得百官怨氣沸騰,朝堂不寧。
哀家知道你是想充盈國庫,但如此手段,會否過了一些?”
劉業望著一道道經由宮人之手端上來的山珍海味,凝聲道:“朝臣問國庫借銀的習慣久而有之,父皇在位之時,仁慈為懷,一直未曾追繳,百官不僅沒有體念君恩,反而變本加厲,前帳未清,後帳又欠,且數額越來越大,之前各地豐收,錢糧充盈,所以未曾有大影響;可近一兩年,各地欠收,又天災頻發,國庫空虛,若再不追繳欠銀,再有大災,只怕國庫無銀可撥.”
說著,他看向凝眸不語的太后,“母后也明白這一點,所以才讓兒臣接管戶部.”
太后不接蘭珠遞來的湯盞,皺眉道:“是,哀家希望你追回欠銀,但不是用這樣激烈的手段,這一次死了一個衛謙,那下一次,下下一次呢,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