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不擇路的跑回吉祥齋時,已是傍晚。

汪常在坐在圓桌前一杯接一杯的喝著涼茶,但身上的汗卻落不下去半分。

她雙手顫抖,將那茶壺與茶碗磕的叮噹亂響。

她連晚飯都沒有用,也不點燈,一個人枯坐在桌前,死死盯著桌上那隻沾滿泥汙的布娃娃。

恍惚間,她似是看到那個娃娃動了動,咧著嘴巴在衝著她笑,她抓起那娃娃扔在地上,差點把自已嚇了個半死。

“睡覺,對!睡覺!睡起來一切都會好的!”

她喃喃自語著,鞋也未脫,便鑽入了被窩裡。

輾轉反側許久,只要一閉上眼,她就能看到葉香那張被金屬絲線縫上的嘴,腫脹著,從每一個扎穿的孔洞裡流淌著鮮血。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勉強闔了闔眼。

第二天一大早,雙喜出門灑掃便看到了蓬頭垢面的汪常在,見她神情恍惚,眼神呆滯地坐在廊下,雙手抱著紅漆柱子愣愣出神。

雙喜趕忙跑回屋,向秀鳶報告所見所聞,並說出了自已的猜測。

“小主,隔壁汪常在是不是撞邪了?”

“奴婢見她一大清早像是丟了魂一樣,頭不梳臉不洗,兩眼空洞地抱著那根紅漆柱子,就像是冷宮裡那些瘋女人沒什麼區別。”

秀鳶也有些好奇,站在門裡探頭往外看。

“你今早可有見過葉香嗎?”

雙喜猛地搖了搖頭,“莫說今早,昨天大半天就沒見過了。說起來,昨個好像她們主僕兩個出了吉祥齋,不曉得去了什麼地方。在這之後,就沒再見過葉香。”

雙喜雖然身子胖胖的,但心思卻是很細緻的,一些蛛絲馬跡,她總能記在心裡。

秀鳶想了想,走上前去,垂下頭問,“汪常在,你怎麼了?葉香呢?”

誰知,“葉香”二字剛一出口,汪常在就像是瘋了一樣,“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滿院子瞎跑。

她口中狂喊著,“別扎我,別扎我!我錯了!”

一時之間,半個院子的人都從房裡跑了出來,看起了熱鬧。

起先,人們還只是盯著有些瘋癲的汪常在指指點點,到了後來,也不知是從誰口中開始,把逼瘋汪常在的矛頭指向了虞秀鳶。

“這汪常在之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像是瘋了一樣?”

“定然是虞嬪拱的火,誰家的主子能給個宮女下跪磕頭啊!換我也得瘋!”

“哎,虞嬪指不定仗著家中有權有勢,私下裡怎麼欺負了汪常在呢!”

……

秀鳶聽著人們內心那些無端的猜測,著實有幾分惱火。

看看她們的嘴臉,一個個各懷鬼胎,臉上寫著的既沒有對汪常在的關心,也沒有最基本的同情,滿滿的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憑空揣測、憑空捏造的惡意。

果然,舌頭無骨,傷人卻最是厲害。

“雙喜,趕快去通知睿嬤嬤,再去太醫院請位太醫來!”

無論如何,當下救人要緊。

說到底,她與這汪常在不過是口舌之爭,還犯不上對她趕盡殺絕。

若是連她也袖手旁觀,豈不是與那些看熱鬧的惡婦一般無二?

在每一場作惡的過程中,除了施暴者居心叵測之外,那些冷漠無情的看客才更是推波助瀾者,是她們放大了這惡。

“為虎作倀!”

秀鳶緊緊捂住了耳朵,試圖從心中趕走這些惡毒的聲音,可聲音並不透過耳朵傳遞,而是一句句直插她的心中。

她在這一刻感受到了這特殊能力帶給她的痛,遂舉起拳頭狠狠地敲了敲自已的胸口。

“你沒事吧?是不舒服嗎?”

一個女聲從她身後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