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愣，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從兜裡掏出一包劣質香菸，遞了一根給陳小豪：“哥，抽顆煙！”
散煙這個舉動對於那少年來說，無疑是破天荒的。
陳小豪卻不接：“喲，你今天倒是捨得下血本啊。怎麼，不用上班了？”
少年搖搖頭：“不去了，休息半天。你說得對，不能為了幹活連命都不要了。”
陳小豪翻了翻白眼說：“休息半天？唉，我看你遲早.......遲早........”
少年說：“哥，你看我都不知道你叫啥......我叫韋傑，你叫我阿杰就行了。”
陳小豪說：“你叫阿杰？那你叫我阿豪吧。”
韋傑響亮地說：“豪哥！”
陳小豪一聽“豪哥”這稱呼，竟然有種江湖大佬的感覺，一下子哭笑不得，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陳小豪咳嗽一聲，說：“咱倆認識的時間也不算短了，居然今天才知道對方名字。對了，同宿舍其他人的名字，你也不知道？”
韋傑點頭說：“嗯，我不知道他們名字，他們互相間大多數也不知別人的名字。這沒什麼奇怪的，在這裡都這樣，很正常。”
陳小豪“呸”的一聲：“正常個屁，你們這些人，說白了就是個只會幹活賺錢的機器人，真搞不懂你們是天生這樣冷血呢，還是後來經歷了些什麼才變成這樣。”
韋傑想了想，說：“我剛來的時候也不是這樣的。後來待久了，看見身邊的人都這樣互相愛搭不理的，也就不知不覺變成這樣了。”
陳小豪說：“那這些人為什麼會互不搭理？”
韋傑說：“聽說因為工人來自五湖四海，以前經常有各種小團體、老鄉會之類的大大小小的各種山頭，互相之間經常打架什麼的。
“廠裡很是頭疼，於是就限制工人們私下交往，甚至還制定規矩，工友之間，不能打聽別人的名字和來歷，免得一遇到老鄉就拉幫結派。”
陳小豪瞪大了眼睛：“這樣都行？也太奇葩了吧？這麼多人這麼多張嘴，他哪管得過來？”
韋傑搖了搖頭：“不知道。”
陳小豪略一思索，恍然道：“我知道了，廠裡的領導肯定知道單靠一個規定管不住這麼多人的嘴，於是就制定各種加班福利發放規則，鼓勵你們加班。
“多幹活，少說話，這樣你們就沒精力去七嘴八舌、問這問那了，也更沒功夫去拉幫結派了。”
韋傑連連點頭：“對對，就是這樣！”
陳小豪一拍大腿：“這個廠長絕對是個人才，既抓了治安，又提高了產品產量，這一石二鳥、一箭雙鵰之計，真虧他想得出來。厲害！厲害！”
韋傑隨聲附和，心裡覺得奇怪：“廠長厲害不厲害跟我們有啥關係？他再厲害，我們不還是流水線上的一顆螺絲釘嗎？”
他當然不會想到，陳小豪胸懷大志，豈會跟他一樣，甘當一顆螺絲釘？格局不同，看問題的角度自然不一樣。
聊了一會兒，陳小豪說：“這地方我待不下去了，我要找的人應該也不在這兒。可惜人力部那邊不給辦手續，我也走不了。你在這的時間長，能給我想想辦法嗎，幫我離開廠子？”
韋傑皺著眉頭說：“這.....這個不好辦，我儘量想辦法吧。”
接下來這兩天陳小豪沒事就往工廠大門跑，就在大門附近轉悠。他知道韋傑那邊不一定有辦法，所以就琢磨著能不能偷個空溜出去。
但大門的門衛每班都保持有兩人以上，值班時寸步不離崗亭，就連吃飯、上廁所，也是輪流去，陳小豪一連觀察了兩天，完全沒有能溜出去的機會。
這天他無所事事，又不願意乾耗著，於是又去工廠大門轉悠找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