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守義奇怪地說:“提防著點?這話怎麼說?你瞭解丁老闆?”

陳小豪搖搖頭:“我就見過他一面,能有什麼瞭解?但我就是感覺這個人不太對勁,您得防著點。

“這話我說過就算,信不信那是您的事。”

陳守義搖搖頭:“小豪啊,咱們做生意呢,就跟做人一樣,貴在交心。大家彼此坦誠相見,關係才能牢靠,互惠互利,生意才能做大......”

陳小豪擺擺手,打斷說:“好好,不說了,你不信我也沒辦法,當我沒說。”

陳守義嘆了口氣,父子二人每次都是這樣,說話不過幾句,就開始不投機了。

陳小豪定了定神,接下來,該談辭職的事情了。

從醫院回來的一路上,他一直在思考怎樣才能說服這個倔強的老爸。

畢竟要辭掉林業局這份這麼穩定的工作,不是一件容易下決心的事。

陳小豪清了清嗓子,正要開口,卻聽到陳守義說:“小豪啊,爸有件事要跟你說。”

陳小豪愣了下,說:“啥事?”

陳守義站起身來,走到陳小豪跟前,右手搭在他肩膀上,輕輕捏了捏,嚴肅的臉上露出微笑,說:“好小子,越來越壯實了。

“爸這些天雖然忙生意,但也一直在思考一些事情。我這些年走南闖北地做生意,雖然賺了些錢,但那份苦只有自已知道。

“說也奇怪,你說你爸我一輩子本本分分,從不偷奸耍滑,但這生意做得,感覺總比別人要吃力。同一件事,吃的苦頭總比別人多。

“也不知是運氣不好,還是你爸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

說到這裡,陳守義苦笑著搖了搖頭。

陳小豪從茶几上拿起一枚葡萄,扔進嘴裡,說:“這年頭啊,多少人做生意虧得,跳樓的跳樓,妻離子散的妻離子散。

“人家都還沒喊冤呢,爸您說這種話,有點裝逼的嫌疑啊!”

陳守義斥道:“你這小子,盡胡說。商場如戰場,我是越來越力不從心了,我也不希望我的下一代再走這條路,太難了。”

陳小豪心中一動,正要說話,卻見陳守義突然左手捂住腰部,臉上露出痛楚的表情。

陳小豪忙上前一把扶住:“爸,你怎麼了?老毛病又犯了?”

陳守義眉頭緊鎖,臉色蒼白,緊緊咬著牙齒,連話也說不出來。

陳小豪知道父親的腎結石又犯病了。

他駕輕就熟地把父親扶到沙發坐下,幫助他往右邊傾斜著身體,然後在身體左側塞了兩個抱枕。

這是最能緩解疼痛的姿勢。

陳小豪又倒了一杯水,遞給父親,說:“怎麼看起來好像又嚴重了?最近沒注意喝水?您這病,得多喝水!”

陳守義不答,似乎仍在強忍疼痛。

過了好一會兒,才稍微緩了過來,聲音微弱地說:“我這腎結石,一痛起來,真是生不如死,就算有再多的錢,這個時候也沒什麼用。

“我不得不考慮,人活一世,到底為了什麼?如果我的生命只剩最後一天,我最遺憾的又是什麼?”

陳小豪心想:“這又有什麼好考慮的?男人嘛,要的不是金錢就是美女,再不就是權力,想要啥就去做,幹就完了,又有什麼遺憾不遺憾的?”

要是在平時,他這句話就說出去了。但現在看見父親身體虛弱,也就不忍心了。

陳守義繼續說:“我最遺憾的,恐怕就是這一生都沒做多少自已喜歡做的事情。你說做生意吧,其實這一行自已並不喜歡幹,也幹不好。

“你剛才說別人做生意虧得跳樓,呵呵,你以為老爸我就很好嗎?你不知道我多少次都站在天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