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建築上的警徽停住了腳步。
殷諾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似乎明白了什麼,她道:“聊聊?”
穆擎宇側頭,想了想點點頭:“但是我不想被拍。”
殷諾看了眼司瑾,司瑾嗯了聲,隨後便將攝影師帶走了。
警局門口,兩人坐在臺階上,殷諾道:“以後想當警察?”
穆擎宇垂著頭,眼睛被長長的劉海遮住,他撿起地上的石子扔出去,“想有什麼用,反正又沒可能。”
他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不想回家嗎?因為我不想看到我爸,也不想看到我媽嫌惡的眼神。”
他說著沉默下來,殷諾沒有打擾他。
過了一會兒,他才繼續道:
“我爸是個強姦犯。”
“這是我在十歲的時候知道的,那時候我還不知道我已經失去了當警察的資格。”
“然後我在十三歲的時候還知道了一件事,讓我終於明白我媽為什麼從小對姐姐那麼好,對到我卻像是看到瘟疫一樣,又嫌棄又噁心。”
“因為我姐跟我根本不是同一個父親的孩子,我媽當年是因為被我爸強暴有了孩子才不得不嫁給的他。”
“在她眼裡我就是髒的!”
“我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把我生下來,我恨自已為什麼不能像前面那個哥哥一樣胎死腹中!”
“我考高中的目的就是為了以後能當上警察,把這個畜生抓起來,繩之以法,可上高中之後我才知道,哈哈……”
“我他媽連考警察的資格都沒有!”
“你說可笑嗎?”
“最近我還發現他出軌、賭錢,欠了好多債,有時候我真想一刀把他捅死!”
穆擎宇說話的聲音越來越激動,語氣卻越來越冷。
他的眼睛陷在深深的黑暗裡,就像個孤行的野獸。
突然,一隻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穆擎宇顫了顫。
“我不勸你回去了,但是有幾句話我想跟你說。”
殷諾道:“你知道為什麼你覺得只有當警察上才能改變你現在的處境嗎?因為你太蠢太狹隘了,蠢的原因是什麼?不讀書,不上進,沒見識,沒思考,所以你才會一直陷在那個自以為是的世界裡,痛苦,掙扎,無法解脫。”
“殺人解決不了問題,想伸張正義也不只是需要一腔熱血,還要有腦子,就像今天,如果你處在一個連自已都保護不了、證明不了的時候,請問你有什麼資格讓別人相信你所堅持的信念就是所謂的正義?況且正義的世界不只有警察,記者、律師、法醫,甚至是一個駭客……”
殷諾頓了頓,“你還年輕,你還有無數出路,別在最有可能的時候把路走死了。”
“還有,你媽媽很愛你,其實你最清楚的不是嗎?”
今晚的月光很柔,也很亮。
乃至於地上掉下的那顆水珠都泛起了光。
穆擎宇道:
“我知道了。”
“我跟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