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爹孃又頭痛又苦惱,她們怕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崽崽當真出去胡說八道,只好告訴了他金盆洗手是什麼意思,告訴了他,爹孃和姐姐的真正身份。

在弟弟扯著嗓子激動得嗷嗷叫喚時,爹孃毫不客氣地打暈了他。

然後,一家人連夜收拾包袱細軟,將那堪比皇宮別院一般富麗堂皇的山莊拋下,扛著弟弟逃到最偏遠的山溝溝裡住下。

沒辦法!

弟弟那時候還小,才四歲半,嘴上沒個把門的,她們若是一直住在人多的地方,小嘴巴從不閒著的碎嘴子弟弟隨時都有可能出去跟人炫耀,把他們一家出賣得乾乾淨淨,然後一家人齊刷刷被捆上刑場砍腦袋。

他們只能含淚去那偏僻最荒無人煙的山溝溝裡,那裡人少,沒有官兵,弟弟走好遠都遇不著人,只能蹲在草叢裡跟聽不懂人話的雞鴨鳥雀嘰嘰咕咕碎嘴子……

這樣一來,他們就能完美避免弟弟把秘密透露出去的危機。

他們還故意嚇唬弟弟,就是因為他撞破了家裡的秘密,他們才會拋家舍業住不了大房子,不能穿綾羅綢緞,沒有下人可使喚,他們得悽悽慘慘住破房子,穿打滿了補丁的破衣爛衫,頓頓吃刮嗓子的窩窩頭,苦澀的野菜裡還沒有一丁點油星……

山溝溝裡那半年的苦日子,讓弟弟不知多少次含淚後悔,他錯了,他不該大半夜不睡覺,跑去撞破了家裡的秘密……

那苦日子讓弟弟吃盡了苦頭,弟弟也終於深刻將保守秘密四個字烙在了骨子裡。

至此,他們才徹底放下了心。

所以這一回姜家的人去找他們,他們才敢帶著弟弟再次回到繁華的城池裡。

……

姐弟倆在馬車裡輕聲說著話,沒一會兒,馬車就行駛到了雲來客棧。

她們下了馬車,走進客棧,徑直來到爹孃住的二樓天字號房間。

看著越來越近的門,沈雲殊有點怕怕了。

他將自己藏在姐姐身後,揪著姐姐的衣裳撒嬌,“姐姐,爹孃肯定會揍我,你可要保護你的弟弟呀!”

姜雲韶回頭,彎下腰戳著他腦門,“現在知道怕啦?我看你膽子不是挺大的麼,在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都敢一個人偷偷跑去找我,你就不怕遇上拍花子的把你拐走了?”

沈雲殊抱著姐姐的胳膊哼哼唧唧,“姐姐別兇,嗚嗚嗚別兇殊兒,殊兒最喜歡姐姐了,殊兒是喜歡姐姐才想去找姐姐的呀。”

姜雲韶瞪著他,“喜歡姐姐也不能這樣,你會嚇死爹孃和姐姐的,你要是被人拐走了,你讓姐姐沒弟弟了,姐姐還活不活了?”

“嗚……”

沈雲殊抱著姜雲韶直蹭,直撒嬌。

姐弟倆正膩歪著,忽然聽到房裡傳來了爹孃的聲音。

“哎呀沈郎!我們家殊兒呢?是不是好一會兒都沒見到殊兒了?”

這是孃的聲音。

聽到這,沈雲殊立刻望著緊閉的門。

哼!

他都走丟半個時辰了,娘才發現他不見了,娘一點都不疼他!

沈雲殊撅著小嘴,豎著耳朵繼續偷聽。

他聽到爹著急地說,“殊兒好像不見了!真的不見了!美娘,我們快去找找他!他可是我們的寶貝蛋啊!”

沈雲殊得意地笑了。

他抿嘴一樂,正要拉著姐姐躲起來,忽然又聽到了房裡傳來爹孃的對話。

足以讓他心碎的對話——

“沈郎你等等,我瞧著外面太陽好毒辣啊,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呢,曬太陽會難受的,你就別出去了吧。”

“嗯,美娘你也一樣,你看你的臉好不容易才捂白,你要是出去曬太陽,一定會把臉曬得黢黑!過兩天咱們去見姜夫人,你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