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面對著孩子憤恨的目光,蘇明安語氣極輕地說著這句話,聲音低不可聞。

但輝書航聽見了。

她側著頭,手上能量略有放鬆,神情間有著迷茫。

“【我要每個人,都能於廢土上直立著活著,要他們不再屈膝下跪,要他們的鮮血不再無意義地灑入泥土。

要出走的人們遠離戰火,要歸來的遊子有家可回。

【——我將走向盛大的死亡,但我要新生的鶯鳥、不再哭泣的孩童、感激涕零的人們,於我的墓前歌唱。

】”

蘇明安緩緩說完這段話,敲了敲手心,笑了: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什麼?”

輝書航問著,手緩緩放下。

孩子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看起來也像是沒了再一頭腦熱衝上去的心思,他用著有些意外的眼神盯了蘇明安一眼,而後抱起那柄殘舊的匕首,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

人流開始緩緩走動,但所有人的視線都不再敢往這邊看,他們低著頭,人人自危,像是特地躲著他們兩,將蘇明安這邊繞出了一塊大圈子。

【“明”狀態下行善,獲得職業點1點】

“正軍的名聲,看起來不太好.”

蘇明安知道小孩口中的“偽軍”說的就是正軍。

“民眾總是愚蠢的,他們不明白【穩定】的重要性.”

輝書航勸慰他:“為了對抗那些無序的革命軍,戰爭是必要的犧牲.”

“——那麼革命軍又是為著什麼而來呢?”

蘇明安低低說著。

輝書航眨了眨眼睛,她的手緊了緊,但沒有說話。

“死迴圈.”

蘇明安說:“在這種病態的秩序下,只會有源源不斷的革命軍出現,而後,也會有無盡的正軍去征討他們……”

“我放走了那個孩子,仇恨會在他的心底裡埋下,在日後加入革命軍時,他會記得今日的恥辱,而後,將這份仇恨,回報給擋在他面前的敵人正軍.”

“——但正軍的這些人,分明也是從他的村子裡強徵出來的,無辜的人們.”

“他以為他刀刃下的會是該死的敵軍,他以為他為那些被拉出去參軍的人報了仇,但不是.”

“他的仇恨,終究只是回給了他最想拯救的那批人,也包括他自己.”

“利刃向著的,有時不僅僅只是敵人。

正軍與革命軍本質上並無不同,他只是上位者手中利用著的刀刃.”

“這個孩子只會在將來,殺死他曾經的自己——除非這場戰爭有著徹底停歇的那一刻,無論是哪一方獲得勝利.”

他說著,緩緩走進了服飾店。

輝書航垂著眼瞼,而後,她肩上的鶯鳥突然出現了。

“陛下.”

她看著蘇明安漸漸融於店內的陰影中,而後輕聲對著肩上的鶯鳥說著:

“……我們,真的不可以相信殿下一次嗎?如果是殿下的話……”

回應她的,只有沉默。

她忽地劇烈地咳嗽起來,在將染著血的手帕收起後,她的神情漸漸堅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