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晚來打擾,實在是過意不去,奈何事出突然,只能麻煩四叔了。”在去後院的路上,馮氏一手牽著還在不住打磕睡的小妹,一手挽著臨下馬車前,觀惡塞過來的一個包袱,聲音侷促不安。

“二嫂這麼說的什麼話,都是自家兄弟,有什麼麻煩不麻煩。”在一旁引路的顏秉正義正辭嚴地說著。

顏家四房之中,他年紀最小,他不似三房顏秉德那樣長袖善舞,八面玲瓏;也不似顏秉文一樣有讀書的天賦,所以一直閒賦在家,沒個正經行當,婚事也成了一樁老大難。

顏家老爺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狠一狠心,把他送去當鋪跟著一位精通古玩的朝奉做事,別說,在這方面,顏秉正還真有些天分,很快就學了個七七八八。

又磨了兩年,顏老爺子覺得差不多了,就拿出所有積蓄,給他開了一間古玩鋪子。

佛靠金裝,人靠衣裝。

顏秉正開了鋪子,成了東家,這人自然不一樣,很快有媒人上門,給他說了一門不錯的婚事,對方是一家藥材鋪的千金,也算門當戶對了。

成親之後,顏秉正就一直住在祖屋之中,後來其他幾房先後搬離,所以這會兒偌大的祖屋,就只有他們一家住著。

“這些年要不是二哥一直護著,我那古玩生意哪裡能這麼好;再說了,這本來就是祖上留下來的宅子,二哥回來住,理所當然。”

他的話令馮氏神色稍安,小聲道:“可到底是給你與弟妹添麻煩了。”

顏秉正板起臉道:“二嫂要是再說這樣生分的話,就是不把我當家人了。”

說話間,一行人已是來到後院,顏家祖宅是一間兩進兩出的宅子,自打幾兄弟陸續搬出去後,後面那一進院子就一直空著。

因為長久關著,廂房有一股嗆人的黴味,顏氏夫婦與小妹住一間,顏惜微則與顏惜晴住一間;福伯與小桃、杏兒,則分別居住在兩邊的耳房。

顏秉正點燃放置在桌上的油燈,道:“今日且先將就一晚,明兒個我讓下人把幾間廂房好好收拾一下,再把院子打掃打掃,這樣也能住得舒服一些。”

顏秉文木然點頭,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辛苦四弟了。”

顏秉正走過去拍一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二哥心裡難過,不過事已至此,還是得看開些,好在這次只是罷官抄家,性命無憂,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見顏秉文不語,他又道:“明兒個一早,我去把大哥三哥請來,咱們幾兄弟慢慢商議,一人計短,二人計長,說不定能想出個辦法來。”

待顏秉正離去,顏小妹摸一摸扁扁的肚子,跑到馮氏身邊拉著她的袖子道:“娘,我肚子餓。”

被她這麼一說,眾人皆感覺一陣飢餓襲來,錦衣衛是午後來傳的旨,後來又是剝服罷官,又是抄家,折騰了好一陣子,根本沒時間吃飯。

先前因為心裡有事,尚不覺得怎樣,這會兒一空下來,頓時感覺腹中飢腸轆轆,好不難受。

見妻女都餓著肚子,顏秉文強打起精神道:“我去外面買一些吃的來。”

“還是老奴去吧。”福伯摸了摸腰帶,掏出一塊碎銀子,笑呵呵地道:“還好他們沒搜身,買些吃的應該夠了。”

“梆!梆!”

外面恰好傳來兩更的聲音。

顏惜微攔住準備離去的福伯,“兩更天,要宵禁了。”

“那……那怎麼辦?福伯一時也沒了主意,倒是小桃機靈,道:“這宅子的廚房裡應該有食材,奴婢和杏兒去燒幾個小菜,老爺夫人還有小姐湊和著吃一點。”

“也只能這樣了。”顏惜微也是一樣的想法,催促道:“快去吧,簡單做幾個,夠吃就行了。”

小桃正要答應,耳邊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