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吃!”顏小妹舔著手指,意猶未盡地看著一疊沒有動過的桂花水晶糕,真想再吃幾塊,可是肚子已經有些撐了。

吃?還是不吃呢?

正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馮氏已經將那幾塊水晶糕給重新包了起來。

顏小妹見狀,急忙喊道:“母親,我還要吃。”

“還吃?”馮氏好笑地瞅著她圓滾滾的肚子,“再吃下去,這肚子怕是要撐破了。”

“才沒有呢。”顏小妹小臉一紅,趕緊吸氣,奈何肚子實在太圓,費盡全力也不過吸進去一點點,依舊在那裡頂著衣裳

“這幾塊留給你四叔四嬸,還有惜畫。”說話間,馮氏已經包好了油紙,又綁了細繩 子;她手巧,與店裡綁得一般無二。

馮氏將包好的點心遞給長女,“惜微,給你四叔送過去吧。”

“好。”顏惜微點頭答應,正要出門,小桃心細地遞過擱在架子上的風燈,“長姑娘,外頭黑,您把燈拿上。”

這是祈容臨走前留下的,燈籠一角寫著一個蒼勁有力的“祈”字。

顏惜微提著風燈徐徐走著,橘黃的光芒隨著她的行走微微晃動,不斷驅散濃稠似墨的黑暗,猶如落入凡間的星辰,明亮耀眼。

她在祖宅住過好幾年,後來雖然搬出來了,但逢年過節仍會回來,所以對祖宅並不陌生。

不一會兒功夫,就來到了前院,這裡可比後院亮堂多了,屋簷下點滿了絹紅的燈籠,十步一盞,雖不至於如白晝一般,卻也足夠亮堂了。

剛剛還在黑暗中大放異彩的風燈,這會兒在重重燈盞照耀下,顯得黯淡失色。

東廂房的燈亮著,一個尖銳詫異的女子聲音透過糊著絹紗的硃紅長窗傳出來:

“什麼?二伯被罷官抄家?”

“噓!輕一點,你是嫌知道的人還不夠多嗎?”這是顏秉正的聲音。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好端端地怎麼就給罷官了?”剛剛那個聲音迫不及待地追問著。

顏惜微認得這個聲音,是顏秉正的夫人常氏,是一個極為精明勢利的女子,她生性善妒,自嫁進來後,就一直將顏秉正看得很嚴,不許他沾染別的女人。

顏秉正好不容易才娶上這麼一個姿色家世都不錯的夫人,自是不敢違拗,所以這十餘年來,儘管常氏只生了兩個女兒,卻一直沒有納妾。

屋裡,顏秉正將事情大概講述了一遍,補充道:“二哥現在一無所有,只能來咱們這裡。”

“什麼叫只能來咱們這裡?”常氏拔高了本來就尖細的嗓音,細長柳眉倒豎,“咱們是欠他銀子了嗎?一大家子人還要帶三個下人,八九張嘴呢,你知道每天要吃掉多少銀子嗎?我告訴你,顏秉正,你想都不要想!”

“夫人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顏秉正被她吵得耳朵疼,又不敢發火,只能小聲規勸,“惜畫和惜娣才睡下不久,別給吵醒了。”

聽丈夫把兩個女兒抬出來了,常氏冷哼一聲,稍稍壓低了嗓音,“你不當家,自然不知道現在柴米油鹽什麼價錢;就你古玩鋪子賺的那點銀子,咱們一家人都過得緊巴巴了,惜畫過兩年就及竿了,她的金頭面,我到現在都沒捨得去打。為什麼,還不是因為家裡不寬裕。”

“你自己說說,你那古玩鋪子都多久沒開張了?”

顏秉正有些尷尬,搓著手道:“這……這古玩行當就是這樣,老話都說了: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常氏嗤笑一聲,那張精心描繪的鵝蛋臉上滿是諷刺,“你去年開張賺了多少?拿進來的銀子連一年都不夠折騰,還敢說三年。

“要不是我每次回孃家,大包小包地往回拿,家裡還能過得這麼舒坦?你還能天天鬥雞遛鳥?”

顏秉正自知理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