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城西頭的劉老爺前陣子搬去了外地,這老宅子啊,就託到了我們牙行。”牙人給幾人沏了茶,說是茶,其中幾面沒幾片葉子,都是最便宜的茶梗子。

“兩進的院子,正好符合您幾位的要求,最關鍵是租金便宜。”牙人擱下茶壺,笑呵呵地伸出一個巴掌,“只需五兩一年。”

顏秉文與馮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五兩一年,這……這未免也太便宜了?

該不會是有什麼問題,又或者……是個凶宅?

牙人看出他們的疑慮,笑著解釋,“二位放心,這宅子乾乾淨淨,一點問題都沒有,要是不相信,儘可去外頭打聽一下。”

“劉老爺不缺銀子,就想找戶好人家替他照看老宅子,哪裡壞了就給修繕一下,所以這租金收得特別便宜,說白了,就是意思一下。”

“也就是昨兒個剛託過來的,但凡早個幾天,早就被人租走了,哪裡還會留著。”說著,他又問道:“二位若是有意向,我去問掌櫃拿鑰匙過來。”

顏秉文與馮氏相互看了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意動,“也好,我們就去瞧瞧,若合適就租下來。”

“好嘞,您稍等。”牙人笑容燦爛地起身,腳步輕快地去找掌櫃拿鑰匙了。

按著牙行的規矩,牙行的提成是一成,其中一半歸牙人。

也就是說,這單子的生意他僅僅能拿到三到四錢的銀子,可謂是少之又少了,可他仍是滿臉笑容,並無絲毫嫌棄。

“長姐,怎麼了,你不喜歡那宅子嗎?”

顏惜晴看到一旁的長姐皺眉,疑惑地問著。

“沒有,只是……”顏惜微秀眉微蹙,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就在剛才馮氏答應的時候,她從牙人眼中捕捉到一絲如釋重負的松馳,彷彿這件事對他很重要。

看這牙人接人待客的老練程度,入行應該有些年頭了,區區幾錢銀子的提成,應該不會太放在眼中,為何會如此在意。

還是說……另有情隱?

“長姐,只是什麼?”顏惜晴遲遲等不到長姐回答,出聲催促。

顏惜微壓下思緒,敷衍道:“沒什麼,就是覺得宅子便宜得有些過份,擔心那牙人沒說實話。”

“這倒是。”顏惜晴揉著糰子水油光滑的皮毛,嘆氣道:“希望是我們多慮了,不然今兒個真要睡大街了。”

牙人與掌櫃隔著臺子竊竊私語,不一會兒,拿著一把黃銅鑰匙笑眯眯地回來,殷勤地道:“老爺夫人,那咱們走吧。”

顏小妹賴在椅子上不肯起身,只見她垮著小臉,嘟囔道:“母親,我好餓,沒力氣走不動。”

馮氏既尷尬又心酸,強笑道:“是母親大意,待會兒看好宅子,咱們就去吃包子,好不好?”

一大早剛起床,顏四夫婦就眼巴巴地來趕他們離開,連口粥都沒喝上,之後又急著來找宅子落腳,一大早唯一落肚的就牙人剛剛給沏的茶水。

“我現在就想吃。”顏小妹揉著扁扁的肚子,可憐兮兮地說著。

“三姑娘,老奴來揹你,今兒個起得這麼早,正好趁機睡一會兒,等醒了就有肉包子吃了。”福伯笑呵呵地蹲在顏小妹身前。

沒等顏小妹答應,顏秉文已是將他拉起,“這丫頭份量不輕,你背不動她,還是我來吧。”

福伯就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行不行,老爺您身份貴重,怎麼能做這種粗活,老奴來就行。”

顏秉文苦笑道:“都已經落到這步田地了,還有什麼貴重可言。”

“那也不行。”福伯執拗地拒絕。

在他心裡,顏秉文永遠都是那個為了不刮民脂民膏,寧可自己吃糠咽菜的縣令老爺。

至於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