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祈容不願多說,顏惜微只能作罷,只悄悄將這些疑點記在心裡。

又問了幾句後,祈容示意觀惡將阿大阿二帶上馬車,押去縣衙,一併帶去的,還有香爐等證物。

顏仲平還沒有醒轉,顏惜微只得與祈容同乘一輛馬車。

駕車的是觀言,他年紀不大,卻有一手駕車的好把式,偌大的馬車硬是被他駛得又平又穩,幾乎感覺不到顛簸。

半個時辰後,兩輛馬車一前一後來到縣衙門口。

“籲……”觀言一拉韁繩,穩穩停住馬車,那雙黑白分明的眼裡透著幾分詫異,在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有一匹棗紅色的馬正張著兩個大鼻孔拼命喘氣,不時打一個響鼻,馬頸上墜著一塊木牌子,上面似乎寫著什麼字。

後面的觀惡也看到了,躍身跳下馬,來到觀言身邊,若有所思地道:“你瞧那馬,是不是錦……”

觀言抬手打斷他的話,小聲道:“去看看就知道了,別亂猜。”

觀惡點一點頭,快步來到棗紅馬前,也不碰那牌子,只是細細打量了一眼,等回來時,神情已是嚴肅了許多,“看過了,是錦衣衛的馬。”

“出什麼事了?”祈容掀開簾子,探出半個身子。

觀言垂目道:“啟稟世子,有錦衣衛來了,這會兒應該正在縣衙裡。”

“錦衣衛?!”顏惜微驚呼一聲,顧不得還有些疲軟的身子,急忙跳下馬車,匆匆奔向衙門。

一路上,原本已經有些淡忘的夢境又重新浮躍上腦海。

按著夢裡事情的發展,顏秉文被李舉矇騙,斷錯案子,以致季氏與李四先後在牢中自盡。

案卷遞到刑部,刑部重察後,發現季氏二人是冤枉的,上奏天聽,聖上大怒,降下聖旨,顏秉文問斬,顏氏一族流放,而負責傳聖旨的,正是錦衣衛!

錦衣衛由當今聖上一手組建,是聖上的心腹,只要披上那一身飛魚服,就有見官不跪的特權,哪怕只是一個最低等的衛士,三司亦無權審問他們。

因為錦衣衛只對皇帝一人負責,所以,從某個程度上說,幾乎是代表著皇帝的意願。

滿朝文武不怕刑部傳訊,不懼大理寺審問,也無謂都察院糾察,獨怕錦衣衛上門,可謂是談錦衣衛變色。

一旦進了錦衣衛的詔獄,就等於進了鬼門關,幾乎不可能出來,偶爾有那麼幾個特例能夠活著出來,那也都是脫了一層皮的。

這些人在詔獄壞了身子,回去之後,都活不了多少年,而在他們活著的每一日,幾乎都在活受罪。

錦衣衛大本營在京城,如今突然出現在千里之外的樂平縣,只有一個可能——皇帝的意思。

顏秉文在朝中並沒什麼勢力或者靠山,否則也不至於那麼多年還只是一個七品縣令,所以升官發財是萬萬輪不到他的,既不是福,那就只能是禍了。

顏惜微正是想明白了這一點,才會那麼緊張。

離著後院還有一小段路,她就聽到低低的啜泣聲。

果然出事了!

想到這裡,顏惜微心急如焚,已經十分快的腳步又加快了幾分,結果不慎踩到裙裾,整個人控制不住地往前跌去。

“小心。”一隻手及時拉住她,正是祈容,他此刻的眼裡也滿是擔憂。

“多謝。”顏惜微匆匆道了聲謝,便疾步往後院奔去。

一進院子,便看到顏秉文面如死灰地從一名身著飛魚服,腰挎繡春刀的錦衣衛手中接過一個明黃色的卷軸,不出意外,那就是聖旨。

馮氏帶著兩個女兒跪在後面,不住拿帕子拭淚,啜泣聲就是她發出的。

“長姐!”

看到顏惜微進來,顏惜晴彷彿有了主心骨,呼喊一聲便往她這邊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