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千身後,除了隨行的錦衣衛,還跟著幾個穿著綢緞長衫的人,正是何掌櫃他們。
“這位爺怎麼來了?”
範庸疑惑地嘟囔了一句,腳下的動作卻是絲毫不慢,三步並做兩步來到張千身前,討好地拱手行禮,“下官見過張總旗,您今日怎麼有空過來?”
張千剛到樂平縣,他就去了驛站拜訪,足足等了半個時辰,才算見到,結果話沒說兩句,就被趕走了。
張千看也不看他,大步掠過,來到祈容身前,恭敬地道:“見過世子爺。”
“免禮。”祈容扶住他手肘,讓他無法再彎下身去。
那廂,沒人理會的範庸只能訕訕地放下手。
“張總旗怎麼突然來了?”祈容不動聲色地掃過何掌櫃等人。
他自然知道張千的來意,不過,這件事不能由他說破。
“下官本打算今日就動身回京,結果這幾人來到驛站,說要告發顏秉文一傢俬藏家財,欺君犯上。”
“事關重大,下官不敢怠慢,這不就趕緊過來了,沒想到您也在這裡。”張千一邊說著一邊睨了一眼旁邊的顏惜微,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皺。
要是祈容插手這件事,倒是有些不好辦了……
祈容自然知道他為什麼皺眉,微笑道:“來處理一些事情。”
他指著顏惜微道:“顏長姑娘正好在這裡,張總旗有什麼話直問吧,不必理會我。”
“多謝世子爺體諒。”張千暗自鬆了一口氣,只要祈容不插手,這件事就簡單多了。
張千環視了一圈,來到範庸之前的位置俯身落座,後者倒是十分高興,這麼一尊大佛在,他還是站著舒服些。
否則張千站著,他坐著,那可真真是如坐針氈了。
範庸屁顛屁顛地接過下人沏好的茶親自遞到張千手邊,滿面笑容地道:“大人喝茶。”
“嗯。”張千敷衍地應了一聲,指著畏畏縮縮站在門邊的何掌櫃道:“趁著都在,你,說說吧。”
“是。”何掌櫃嚥了嚥唾沫,壯著膽子道:“草民等人在東街開了幾家小小的胭脂鋪子,這些年雖然賺的不多,但也足夠養家餬口。”
“大約幾年前,東街上又開了一家名為’採蝶軒’的鋪子,掌櫃姓嚴,大家都是混口飯吃,倒也相安無事,可就在昨日,採蝶軒的一個夥計滿身是傷,慌慌張張地來到小人鋪子裡,說是嚴掌櫃打的。”
“小人心下奇怪,這嚴掌櫃平日雖然有些不合群,但也不像是喜歡虐打的人,便細細問了起來,那夥計起初不肯說,再三追問,方才聽到一個驚人的秘密。”
“原來,這嚴掌櫃只是一個傀儡,採蝶軒真正的主人,是她——”何掌櫃抬手,一字一字道:“顏惜微!”
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何掌櫃只覺渾身舒坦,憋了這麼久的氣,可算是有地方出了!
欺君之罪……呵呵,足以讓顏惜微這一輩子都翻不了身!
至於顏氏一族是流放還是直接砍頭,就看他們的運氣了,不管哪一種,都算是徹底完了。
痛快,真是痛快!!
孫掌櫃怕被何掌櫃一人搶了功勞,也趕緊上來補刀,“幾位大人,還不止如此,這顏惜微幾年來下,掙了不少銀子,換了百來畝良田,交給顏家三房打理,前前後後不知掙了多少銀子。”
“竟有這樣的事?!”範庸大驚失色,隨即似想到了什麼,若有所思地道:“難怪了……”
張千眼皮一抬,落在範庸身上,“難怪什麼?”
聽到張千問話,範庸趕緊站直了身子,恭敬地道:“顏秉文初來之時,因為要養著衙門裡的一大群人,所以手頭很是拮据,連白米都吃不起,還要家中老僕在外做事,幫補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