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直白到了極點,半分情面也不給,直刺得眾人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簡直尷尬到了極點。

何掌櫃朝一旁的錢掌櫃使了眼色,後者知道,這是又讓他出來打圓場,雖然心裡不樂意,可也沒辦法,今日這事必須得解決,否則大家都得喝西北風。

錢掌櫃強打起笑臉道:“千錯萬錯都是我們的錯,我們被豬油蒙了心;我保證,絕對不會有下一次。”

見嚴掌櫃不搭理自己,他又厚著臉皮道:“都是在這一行討生意的,多幾個朋友總好過多幾個敵人,你說是不是?”

“不必了!”嚴掌櫃撣一撣落在長袍上的些許微塵,面無表情地道:“您幾位,我嚴某高攀不起。”

錢掌櫃只當沒聽出他話裡的諷刺,討好道:“別別別,要說高攀也是我們高攀,誰不知嚴掌櫃如今是各家小姐姑娘眼中的香餑餑,都盼著你多做些幽蘭呢。”

錢掌櫃還在努力挽回,嚴掌櫃已是起身,冷然道:“我還有事,各位請回吧。”

何掌櫃從剛才起就憋了一肚子氣,這會兒再也按捺不住,拍案起身,惱聲道:“姓嚴的,別給臉不要臉。你今日用幽蘭吸引了客人,令採蝶軒客似雲來,可別忘了,人都是喜新厭舊的,區區一款香粉,又能維持得了多久?”

“就是,拿著雞毛當令箭,還真以為自己能夠壟斷這樂平縣的脂肪粉鋪了嗎?”孫掌櫃酸溜溜地在一旁幫腔。

錢掌櫃見狀,趕緊攔在幾人中間,“都別急,有話慢慢說,別傷了和氣。”

在安撫了何掌櫃後,他又來到嚴掌櫃身前,小聲道:“何掌櫃話雖然不好聽,但也是事實,幽蘭固然風頭無兩,可又能維持多久,一個月?兩個月?還是一年?”

“新鮮勁早晚會過去,到時候那些個小姐姑娘們又會去找其它新奇的東西;而樂平縣也不可能只有你們一家胭脂鋪子,我們一倒,勢必會有別的胭脂鋪子開張,他們可未必像我們這樣好說話。”

“嚴掌櫃,一人退一步吧,我們可以……”錢掌櫃一邊笑一邊努力鼓動著他那張三寸不爛之舌。

“行了。”嚴掌櫃抬手打斷他的話,“我還是那句話,請回吧。”

見他如此油鹽不進,錢掌櫃終於笑不出來了,沉聲道:“嚴掌櫃,你真的要趕盡殺絕,一絲餘地也不留?真鬧僵了,對大家都沒好處。”

“你們收買章氏來店裡的時候,就該想到這個後果;想恢復生意?可以,憑自己本事。”嚴掌櫃眼中是毫不掩飾的鄙夷。

嚴掌櫃開啟門,冷冷道:“諸位請吧。”

面對他的逐客令,孫掌櫃等人又氣又慌,氣的是嚴掌櫃絲毫不將他們放在眼裡,慌的是雙方談崩,鋪子沒生意,不出一個月必定關門。

正當眾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何掌櫃忽地道:“把你東家叫來,我要和他談。”

嚴掌櫃瞳孔倏地一縮,不動聲色地道:“什麼東家?”

何掌櫃冷哼一聲,來到他跟前,“別在這裡裝糊塗,我託人問過許多地方,都沒有你鋪子裡在賣的那些香料脂粉。”

“這都是我自己做的,外頭當然沒有。”

“你?”何掌櫃彷彿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哈哈大笑,好一會兒才止了笑容,滿臉諷刺地道:“我學制香調脂的時候,你還在酒樓給人端茶遞水,哪怕是後面,對這一行也就是略通一二,根本談不上精通,也沒什麼天賦,又怎麼可能調得出幽蘭這種奇香。”

見嚴掌櫃臉色微變,何掌櫃知道自己說對了,眼裡掠過一絲得意,“今日這事,你既然做不了主,把你東家叫出來,我親自和他談。”

“我還以為有多了不起,原來是一條看門狗。”說話的是孫掌櫃,他為人素來刻薄記仇,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撒氣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