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錦衣衛接管縣衙大牢。

這一夜,牢房裡慘叫聲此起彼伏,連那厚厚的鐵門都鎖不住,守門的獄卒聽得心驚膽顫。

如此慘叫了一夜,直至天亮時分,張千領著錦衣衛心滿意足地離開。

等他們走得不見蹤影,獄卒方才大著膽子入內。

關押著何掌櫃三人的牢房血跡斑斑,三人滿臉血汙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眼睛大大地睜著,呆滯的眼睛裡滿是恐懼與崩潰,就跟死不瞑目的屍體一樣。

若非胸口還在微微起伏,簡直就與死屍沒有兩樣。

賴四蜷縮在隔壁牢房角落,他親眼目睹了昨夜的一切,眼裡同樣充斥著揮之不去的恐懼;但詭異的是,他竟然在笑。

詭異惡毒的笑容!

他恨極了何掌櫃等人,要不是他們用銀子引誘,何至於鎖骨被生生捏碎,落得這步田地。

所以,昨夜看到何掌櫃等人在錦衣衛手下哀嚎慘叫,生不如死的模樣,他既害怕又覺得解恨。

和昨夜那種種前所未見的酷刑相比,他碎一根鎖骨,實在算不了什麼。

晌午時分,進入樂平縣的官道上突然起了一道半人高的黃塵,飛速逼近,黃塵中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中間還夾雜著女子嬌喝的聲音。

盜賊?

劫匪?

城門吏何曾見過這樣的陣仗,一時間如臨大敵,拔出佩刀,緊張地盯著不斷逼近的漫天黃沙。

在離著二十丈左右時,裹在黃塵中的人影漸漸顯露出來,大約二十餘騎,策馬馳在最前面的是一名粉衣少女,嬌俏明媚,如朝陽耀眼,赫然就是永寧,在她右側後方,是一名灰衣老道,再後面就是一群勁裝打扮的護衛。

“什麼人?”城門吏不認識永寧,緊攥著刀壯起膽子發問。

“放肆!”一名護衛眼中精光一閃,緊接著人騰空而起,下一刻,已是落在城門吏身前,甩手就是兩個巴掌。

“啪啪!”

城門吏只覺得眼前一花,然後臉上就傳來火辣辣的疼。

“不開眼的狗東西,居然膽敢拿刀對著縣主,不想活了嗎?”

城門吏被打得有些發懵,但他聽到了“縣主”兩個字,嚇得連忙扔掉手裡的刀,跪下求饒。

“小人不知縣主大駕,衝撞了縣主,求縣主恕罪!”

在他身後,其餘幾個城門吏回過神來,也紛紛跪地求饒。

護衛還想訓斥幾句,永寧皺眉道:“別浪費時間了,救子謙要緊。”

聽到這話,護衛神情一凜,趕緊嚥下嘴邊的話,拱手回到隊伍中,翻身上馬。

他們是永寧的護衛,自然知道那個叫“子謙”的人,有多讓縣主看重,萬萬不敢耽擱。

一行眾人就這樣直奔縣衙,範庸剛送走張千他們不久,屁股還沒坐熱,衙役就來稟報,說是縣主到了,趕緊又頂著炎炎烈日迎了出來。

“見過縣主。”範庸話音未落,永寧已是迫不及待地問道:“宋漣呢?”

範庸不敢怠慢,趕緊回答,“回縣主的話,宋公子昨日就已經無罪釋放,惜微姑娘陪著他回宋家去了。”

聽到這個名字,永寧柳眉倏然皺緊,面色也冷了幾分,“帶本縣主過去。”

“是。”範庸答應一聲,趕緊就要叫衙差給他們引路,卻聽永寧冷聲道:“本縣主讓你引路,不願意嗎?”

範庸一怔,隨即趕緊陪笑道:“不敢不敢,能為縣主引路,是下官的榮耀,只是下官不會騎馬,這……這可如何是好?”

永寧下巴一揚,對先前掌摑城門吏的護衛道:“解七!”

解七會意地點頭,騰空躍下馬背來到範庸面前,沒等後者明白,已是一把抓住其衣領,在範庸驚恐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