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我都給你繡好名字了!”
程鋒看見宋羊眼底的青黑,蹙眉,“你一整晚沒睡?”
“睡了的。”宋羊猜的到自己的黑眼圈有多大,“等你出發了我再補一覺就行。我去給你做早飯。”
程鋒拉住他,抓著宋羊的手腕把宋羊的左手舉起來,面沉如水,“你受傷了?”
“沒有。”宋羊想把手抽回來,但沒成功,無奈之下說了實話:“真的沒事,就是一個小口子!我給你繡了這個。”
宋羊掀開一件裡衣,指著胸口上醜不拉幾的“咩”字,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
原本紅色的線染了血,變成了深褐色,程鋒是土生土長的元國人,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個風俗習慣呢,他心裡酸酸澀澀的。
接過衣服,程鋒牽著宋羊走進書房,拆開宋羊隨意包紮的布條,重新上藥包紮,好在那傷口確實不大,只是程鋒看到他指頭上那些被針扎的紅點點都覺得心疼,更何況是這麼一個放了血的口子。
“下次不要做了。”程鋒悶聲道。
“那得不再去服徭役才行呀。”意思就是程鋒每次出遠門,宋羊都會替他繡心口字。
程鋒不知該說什麼,無言地站起來,走進廚房:“我做早飯吧,你的手先不要沾水……”程鋒看到灶臺上摞著二十張厚厚的餅,“你做的?”
“嗯吶。”宋羊沒睡多久就起來了,悄悄去了陳二孃家,“其實我就做了五張,剩下十五張是跟陳二孃買的,你拿著路上吃,我聽說工地的伙食特別差,等安頓下來了,你就託人送信回來,需要什麼,我給你送。”
程鋒記得,宋羊一開始只會擇菜,但現在連烙餅都會了。他突然有些自責,他對宋羊不夠好。
“衣服的這裡,”宋羊指著衣襟的位置,“我給你做了暗袋,銀子放這裡,安全。膝蓋和手肘的位置我給你加厚了,一定不要受傷……”
宋羊叮囑了好一會兒,“你有在聽嗎?”
“有。”
“那吃……”
“程小子!走了!”院子外頭傳來陳家大爺的聲音。
“這麼快?”宋羊慌了,“你早飯還沒吃呢!”
“不是有你做的餅?我在路上吃就行。”
“……好吧。”宋羊懊惱,早知道就不說那麼多廢話了。
“一個人在家要小心。”
“嗯嗯,對了,程鋒,我想畫圖,可不可以用你書房的紙筆?”
“畫圖?”
上一次程鋒問宋羊想不想考取功名,當時宋羊沒什麼想法,但暴雨過後,宋羊總是在想,如果他所學的知識能應用在這個世界,也許可以發揮很大的作用。
一定有什麼是他能做的。
程鋒似乎在宋羊眼裡看到了光,瑩亮又溫和,在這雙眼睛裡,所有日月星辰都黯然失色。
“我打算先試一些小玩意兒,你放心,我只是想為村裡做點事,到時候我就說那些圖紙是你想到的,可以嗎?”
程鋒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了,“如果你想做什麼,就去找村長,村長會幫你的。但記住一點,危險的事不要做。”
“我知道了啦,你放心。”
天光越來越亮了,村裡家家戶戶都在為送行忙碌,陳老漢又催了一次,宋羊依依不捨地跟在程鋒後面出了院門,還想跟著去村口,程鋒攔住了他。
“回去睡一覺。”
“……嗯。”難過的情緒湧上心頭,宋羊知道程鋒最多一個月就能回來了,但來到這裡後與他最親近的人只有程鋒,他從沒想過程鋒會突然離開。
程鋒看著他發紅的眼睛,忍不住將宋羊擁進懷裡,但這個懷抱很短暫,像清晨的露水般轉瞬即逝。
“保重。”千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