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側?”

施宣鈴眉心微蹙,遠遠望去,陛下右側亦坐著一位宮裝美人,雪膚紅唇,儀態端方,打扮得比柔妃更為雍容華貴。

施宣鈴雖對允帝后宮一無所知,但她心中隱隱一思量,便已猜到什麼:“莫非這就是那位……魏皇后?”

“沒錯,正是當今國母,皇后魏氏女。”

越家那樁謀逆大案,背後真兇興許就是魏氏一族,所以越無咎看向那魏皇后的眼神也變得分外凌厲。

他冷聲一哼,語氣沉沉道:“以往每一年的宮宴之上,我都只見過帝后同坐首席,今年是第一次見到陛下的身側竟然多了一人,以妃嬪之身份竟能與皇后平起平坐,這樣破天荒的一份恩寵,足見柔妃如今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了。”

頓了頓,越無咎的眸光又落在了一旁的柔妃身上,他意味深長道:“其實柔妃與帝后同坐首席,這並不合乎規矩,但陛下卻還是這麼做了,為了柔妃無視宮廷禮法,無視魏皇后與魏氏一族的顏面,現在你明白了嗎?”

經越無咎這樣一番解釋後,施宣鈴自然徹底懂了過來,這柔妃看來不僅令她一眼投緣,頗覺親切,更是允帝心尖尖上的人。

畢竟黑夜中那一簇溫暖的螢火,誰不喜歡呢?

施宣鈴這般想著,不覺又望向了柔妃肩頭那團躍動的螢火,淺淺露出了笑意,越無咎卻是將目光投向了斜對面——

在靠近柔妃的下方席位上,正坐著兩位皇子,一位是柔妃的孩子,十二皇子,另一位,卻是魏皇后所出,當今太子的親弟弟,三皇子。

按理說這三皇子應當是跟自己的太子哥哥坐在一塊,可他如今卻與十二皇子同坐一席,有說有笑,瞧上去親密無間。

魏皇后眼睜睜看著這一幕,自己的孩兒同死對頭的孩子這般兄友弟恭,想必恨得咬牙切齒,卻也無計可施吧。

畢竟三皇子的人品性情,越無咎再瞭解不過了,他跟所有魏家人都不一樣,簡直像是混沌淤泥裡生出的一枝白芙蕖,有本事,有主意,心傲身正,坦坦蕩蕩,不與魏家“同流合汙”,魏皇后又怎麼可能管得住這個兒子呢?

事實上,越無咎這趟回皇城,也從越家軍那些舊部口中,隱隱聽說了如今朝堂局勢的變化。

太子無能殘暴,酒囊飯袋一個,蠢事做盡,越發不討陛下的喜歡了,相反是三皇子文武兼備,樣樣出眾,頗得聖心,也是眾多皇子中最像陛下的那一個。

而十二皇子雖然年幼,卻乖巧聰慧,孝順有禮,又加上柔妃如今寵冠六宮,陛下愛屋及烏,也是愈發喜愛十二皇子這個乖順懂事的孩子了。

所以朝堂之中暗流湧動,私下紛紛猜測,現太子遲早會被廢掉的,到時候新儲君的人選,會是三皇子,還是十二皇子呢?

隱隱然中,朝野間竟暗中形成了兩派,而三皇子有母家勢力支撐,顯然又更勝十二皇子一籌。

但未來之事瞬息萬變,誰又能預測得到呢?總之他朝真正坐上那把龍椅的人,不出意外就是三皇子與十二皇子之間的一個了。

想到這,越無咎又看了一眼斜對面的兩位皇子,眸光深邃,複雜萬分,甚至還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嘆息——

不知他日奪嫡之時,血雨腥風之間,這兩位同父異母的好兄弟,是否還會記得今夜這場盛宴上的言笑晏晏,攜手相依?

越無咎心頭正感慨間,歌舞驟停,十二皇子雙目忽然一亮,一把拉過身旁的三皇子,興奮道:

“三哥你快看,姬伯國進獻的貢禮來了!”

姬伯國乃東穆周邊小國,對東穆俯首稱臣已多年,每年宮宴中獻上的貢禮都別出心裁,格外有意思,不知今年會是什麼?

在滿座屏氣凝神的注視下,兩列侍從推著一架巨大的鐵車緩緩來到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