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拼儘自己一生,去護她周全,去讓她不要應了自己的命格,不要像她的生父那樣,遺憾逝去。
但這些太沉重了,真相常常壓得施仲卿喘不過氣來,所以他才會親筆畫下弟弟的身影,常常在房中對著弟弟的畫卷自言自語,潸然落淚。
而如今這幅畫卷,便正被施宣鈴拿在手中,第千百遍地摩挲細看。
她按照遺書上的指引,在施府中找到了自己生父的畫像——
那畫中人俊秀清逸,皎皎若月,雖同施仲卿五官一樣,氣質卻迥然不同,靈秀飛揚,笑顏動人,當真如同天上纖塵不染的仙童一般。
曾經施宣琴就是在門縫中偷看,悄悄開啟畫卷時卻嚇了一大跳,還以為父親失心瘋了,竟對著自己的畫像又哭又笑,形似癲狂。
她雖覺畫中人氣質也與父親天差地別,甚是古怪,但她怎麼也猜不到這個中緣由,畢竟這是施家掩埋了多年的一個秘密。
施宣鈴也是在遺書中才知曉了一切,如今拿著遺書與生父的畫卷,她千里迢迢,總算同越無咎一起來到了靈臺山,來到了這處長生觀。
觀主正是那斂芳大師,他一派仙風道骨,隱士高人的模樣,見到施宣鈴時卻是眼含淚光,只說了一句:
“你很像你爹,哪裡都像他,果然是故人之女,無怪乎有故人之姿。”
在道觀後山的一處崖邊,一間隱秘的暗室裡,施宣鈴在冰棺之中,見到了安然沉睡的父母。
冰棺裡散發著清寒之氣,父母的容顏未有一絲一毫的損毀,還如生時一般,好像他們只是熟睡在此,施宣鈴再忍不住眸中的淚水,跪在冰棺旁,伏首慟哭。
晚霞映照著山頂,花草隨風搖曳,青山白雲,飛鶴展翅,這裡當真如同阿孃所向往的那樣,是一處遠離凡塵,無人打擾的靈秀之地,她能與夫君長眠於此,也無遺憾了。
離開靈臺山的時候,施宣鈴摘了一朵小花,別在了耳後,她依偎進了越無咎懷中,與他一同看那雲海翻湧,晚霞漫天。
她說:“既然這是我阿孃的遺願,那麼便讓她與我阿爹一起長眠於這清幽天地,我不會再去驚擾他們了。”
越無咎點點頭,又沉默了會兒,到底開口輕聲道:“小鈴鐺,想哭就哭出來吧,別憋在心中。”
施宣鈴卻是扭過頭,對著他莞爾一笑,就像她父親笑得那般粲然,她一雙眼眸亦亮晶晶的,宛如天上星辰。
“哭什麼,從今以後我就有兩個爹了,他們一人生我,一人養我,皆對我呵護備至,愛渝生命,我更該好好活下去才對,每日歡歡喜喜,無憂無慮,才不辜負這些愛著我的人,你說對嗎?”
越無咎望著眼前笑顏如花的少女,久久的,也揚起唇角,將她攬入了懷中,共看這千山雲海,晚霞翻騰。
這一年,春暖花開,戰火盡熄,天下大定,允帝病重退位,太子連雅登位為帝,改年號為祈昭。
新帝論功行賞,越無咎承襲侯位,施宣鈴也被封為神弓女將,兩人卻都盡舍功名利祿,只願歸隱於雲洲島上。
而奉氏一族亦恢復身份,倖存的族中老小皆自大山中走出,終於能夠重見天日,不再隱姓埋名,獲得新生。
數十艘官船這便啟程,護送奉氏一族渡海歸鄉,回到雲洲島上,而負責此歸鄉事宜的官員正是施宣鈴的“父親”,原來的施尚書,如今因立有大功而受到封賞,現在的當朝副相,施仲卿。
宮中那座佛塔也換了主人,昭音公主隨兒子兒媳一同離宮出海,也將去往那雲洲島上安度餘生,而佛塔中卻多了一位年少的出家之人,法號“逸真”。
他成天禮佛誦經,不出佛塔,鮮少有人見過他,可新帝卻會時常登上佛塔,不僅前去看望他,還會與他品茗對弈,相坐而聊。
有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