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冰冷冷的街頭,我拖著明顯瘦小無力的身體向前走著,那個時候的我大概十歲出頭?不知道,但這種冰冷的感覺我很清楚,因為最近的三天都是這樣。

單薄的衣服,吃不飽的食物,擋不住風的斷牆腳。

那些燈火通明的房子前,總會有黑衣服的保安把我趕走;那些昏暗小巷的房子前,總是或訴說著自家困難的老太婆,或怒斥著滾的粗漢,也有時是無人應答,裡面傳來微弱的抽泣聲和粗重的喘息聲。

沒有什麼區別,都是閉門羹。

作為流浪的孩子,我無法去想太多,不能奢求太多,以前的經歷也不讓我奢求過多,但是現在,我只能繼續嘗試,死亡又會是什麼感覺呢,會比那個時候更加痛苦嗎?

我僅剩的力氣,是否又要消耗在下一扇門前呢?

我還是敲開了下一扇門,沒有想象中的溫暖明亮,很失望,又是一個顧不得他人的家庭。

但是眼前的人,華服,抓著我的手把我拉進了屋子。

厚重的毯子蓋在我的身上,我看到那個黑影蹲在一邊,然後擦出些許亮光,溫暖也隨之而至。

迷濛之間,我能看見一個長髮的身影,啊,這段夢境啊,又見到她了。

醒來的時候,我看到她在鍋前忙碌著,熟悉的身影,熟悉的感覺,我脫口而出,卻發現嘴唇很艱難地才張開。

“姐姐,你最近還好嗎?”

那個人轉身,她的面容姣好,身型窈窕。

她柳葉狀的眉毛微微揚起。

“認錯人了小弟弟,你當時暈倒在我的屋子門口,我就把你帶進來了。先吃點東西吧。”

一碗熱騰騰的粥遞到了我的眼前。

“清,今天的粥...”

另一個女人剛剛露了個頭就縮回了廚房,只剩下看到衣角。

姐姐苦笑了一下,遞來一面小鏡子。鏡子裡的人,面色蒼白,頭髮又長又亂,還披散在肩上,眼底一片青黑,偏偏眼睛又大,半邊臉腫得老高,嘴角還掛著乾涸的血跡。

身上的衣服紅白相間,還能勉強看出是病號服的款式。

偏偏時間還是深夜,難怪。

“說說吧,你是怎麼到這裡來的,姐姐能幫你些什麼?”

心慢慢沉了下去,感覺上氣不接下氣,我暈了過去。昏昏沉沉。

好像睡了很久。

鼻息間是消毒水的味道。

嘴角涼涼的,似乎不腫了。

右手被溫暖的掌心輕輕握著,莫名有幾分憐惜的意味。

耳邊是女人的低語聲。

“人小孩兒暈倒有一半是你嚇的。”

聲音帶著責備。

“我簡直比那竇娥還冤。”

“冤什麼冤?人醫生剛剛怎麼說的,高燒、情緒過激、長期營養不良加低血糖,前兩個你敢說跟你沒關係?人都快燒熟了,你擱那東拉西扯的。”

原本溫柔的女聲陡然高了八度。

“你剛才給他換病號服的時候不也看到了,那身上全是青青紫紫的,瘦瘦巴巴,沒有一塊好肉。”耳邊的聲音有些哽咽,“這孩子真是受老罪了。”

“我知道,這孩子怕是從什麼地方跑出來的,我也不至於心狠到把他送回去。”

耳邊的聲音慢慢變得朦朧。

藥力作用下,我又睡了過去。

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

“家長按一會兒,別出血。”

最後一瓶點滴打完了。

護士拔完針,對著身旁站著的女孩招呼。

她隨手拖過一張凳子坐下,細膩的手指按壓上手背的膠布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