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主必須是一隻狐狸,以便認識陷阱,同時又必須是一頭獅子,以便使豺狼驚駭。一般情況下,一個慷慨的君主是好的,但是這個慷慨是有條件的,如果君主過於慷慨,則無法避免奢侈,奢侈的結果,便是將負擔加在人民身上,所以,君主不應對吝嗇這個名聲過於排斥。很多時候,仁慈與殘忍兩者需要取捨,對於君主畏懼會比愛戴安全的多,所謂的仁慈和親切,太過於模糊和感性,一旦開始蔓延,並不是你能夠選擇什麼時候停下的。”
李碹一口氣唸完,“不是所有的君主都需要守承諾的,人類世界鬥爭有兩種方式,法律與武力,是人性與獸性的標誌,一個好的君主應該利用好兩者,在任何必要的時刻,隨時可以撕毀協議。如果大臣追究自己的利益超過君主的利益,那麼就不可用,反之一心為君主著想,就是個好大臣。”
“歸結到一點就是知人善用,恩威並施。”李碹說著,一把將手裡的奏摺翻合在桌上,彷彿手裡拿著的是幼時父親來時正在看的春宮圖。
春華驚訝的看著他,起身拿起奏摺,一邊看一邊將文字讀了出來,“人是忘恩負義、容易變心的,是偽裝者,是逃避危難,追逐利益的。當你對他們有好處的時候,他們整個兒屬於你的。當需要還很遙遠的時候,他們表示願意為你流血,奉獻自己的財產、性命和自己的子女,可是到了這種需要即將來臨的時候,他們就背棄你了,為了達到高尚的目的,可以使用一切手段。(1)”
春華一驚,想不到,朝堂中真是藏龍臥虎,連首相那樣的老狐狸都不曾起疑,倒是有人看了出來。
她將視線放在奏章起始處,赫然發現,寫這個奏摺的正是好友安雅的前男友蔣帆。
拋開私人恩怨,這蔣帆倒是一個真正的人才,儘管他沒有多大的氣節,但這些年他當御史時很是糾正了幾樁冤假錯案,官也升的快,如今已經是三品的吏部侍郎,只因為曾經有安逸公主的男寵的這層身份,被大家忌諱著。
饒是如此,他也是寵辱不驚,依舊做他的官,據說新任妻子是劉尚書的孫女,對安娜的撫養費也從曾經的一月一兩銀變成了一年一萬錢,值錢的新鮮貨翡翠、珍珠、青金石也沒少送,可見他過的很滋潤!
她將蔣帆在自己的腦中過了過,不避諱的盯著看奏摺的李碹看。
從對方遮掩迴避的眼神她懂了,這話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這蔣帆對方是賞識的。
蔣帆人品不行不堪用?
對於一個手握生殺大權的帝王來說,這根本不是個問題,那個歷史上的明君手底下沒有幾個有爭議的能臣?
說這個,是質疑李碹自己的能力。
這何嘗不是一個對自己的考驗?
“‘如果大臣追究自己的利益超過君主的利益,那麼就不可用,反之一心為君主著想,就是個好大臣。’”春華引用了蔣帆奏摺裡面的一句話,她沒有稱帝的野心,那麼她就是一個好大臣,有一點她同意蔣帆的觀念,“‘為了達到高尚的目的,可以使用一切手段。’”
李碹聞言有些後悔,對這個為自己為大宣盡心竭力的妹妹,他是不是太苛刻了,但皇帝是不能輕易的當眾承認錯誤的,“你說的對,他這樣的人能用,只是不能躋身相位,什麼樣的目的是高尚的,在那樣的情況下劉相沒有意識到這些是因為他忠於君王。”
“他若真的有用到一定的程度,若是因為這些私人的猜測硬壓著不給晉升對下面的人也是一種損害,兩相其害取其輕,他日他有枉法不臣的事兒我去針對他就是了,只是積毀銷骨,有那樣一天皇兄不要對我起疑才是。”
春華不由的想起當日慕容鏵的教導:任何時候不管做什麼,最關鍵的不是事兒多難做,而是否能取得你上級的信任。
“我自然不會忘記阿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