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情霽順著應衍指的路東拐西拐,在一個犄角旮旯裡抬頭望去,才勉強看到樓牆上掛著的“辦公樓”這幾個字。

這上面紅色的漆掉了一半,慘白慘白的,看起來氣息奄奄,實在沒什麼氣勢。

這棟樓除去大廳正門,東西各有兩扇小門。付情霽站在東邊門那往裡看去。窄長的走廊漆黑一片,兩側辦公室房門緊閉,走廊盡頭另一扇門的光亮隱隱約約,襯得這地方好像沒有盡頭。

這走廊本就逼仄,上課的點兩邊竟站滿了學生,不是頭抵著牆發呆,就是雙手舉著費勁地寫東西。

付情霽沒幹過,不知道那玩意叫檢討。

“吱呀——”推門聲在整條走廊響起。

付情霽抬腳邁入,發現這裡面其實沒有她在外面看起來那樣黑。

最起碼她能看清聽到聲音後驟然抬起來的十幾個腦袋,齊刷刷地望向她,雙眼發亮。

付情霽:“.......”

那場景太詭異,就連付情霽都差點沒繃住。

她忽略掉那些莫名含著期待的目光,順著他們中間騰出的一條空隙往裡走,尋找帶有部主任的門牌。

而能在上課時間跑到主任室門前罰站的,就沒有一個老實的。付情霽的到來就好像一滴油濺到了燒熱的鍋裡,立即帶起窸窸窣窣的說話聲。

付情霽一路沉默,適應了這裡詭異的氛圍後,她對周圍探尋目光幾近免疫,面不改色地在其中穿梭,好不容易看到了“主任室”這幾個字。

她走上前去,剛要伸手敲門,主任室的門突然被從裡面開啟。

一個精瘦精瘦的男人,帶著一副老花鏡,背微微弓著,頭頂稀鬆,叉著腰,不過比付情霽高半個頭,喊出的嗓門震天響

“吵什麼!都還沒有規矩了!”

他這一嗓門把樓梯聲控燈都吼開了,以一已之力蓋過了整個走廊裡的說話聲,學生明顯見識過他的威力,頓時噤若寒蟬,紛紛縮到角落裡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了。

只有幾個膽子大的偶爾往這偷瞄幾眼,見付情霽站在那不知道開口說了什麼,主任臉色三百六十度大轉彎,眼睛都瞪圓了。

主任室的門又被關上,這群學生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紀,沒過多久又湊到一起討論了起來。

“這女的誰啊,趙大炮怎麼對她這麼慈藹,那笑得我看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有朝一日要是大炮笑著讓我快進主任室,我一定先扇自已一巴掌看看是不是在做夢。”

“那必須得是噩夢。”

“就是就是......”

.......

辦公室內,付情霽在後面關上門的一剎那,聽到了外面人的說話聲。

大炮.....付情霽眼裡閃過一絲笑意,確實是挺形象的。

她轉過身去,發現辦公室裡還坐著一個人。

見付情霽看過來,女人笑著衝她打了個招呼,燙著大波浪,眼睛很大,帶著個文藝氣質的眼鏡,三十出頭的樣子,看著挺和藹親切。

付情霽向前幾步,規矩地叫了聲老師好。

趙偉剛另一側的沙發坐下,看見此時此景欣慰地點了點頭,彷彿付情霽幹了件多麼不得了的事一樣。

要不是時機不合適,付情霽甚至覺得他能拿這件事誇自已幾句。

多新鮮。

見主任辦公桌上鴛鴦戲水的大茶缸子,有她兩拳那麼大,杯壁上坑坑窪窪,一看就摔了不止一次。

她默默心想,看來不是自已家裡給的錢衝昏了這位趙主任的頭,就是趙主任這些年任職生涯實在煎熬,給人熬的都不正常了。

此時她又恰逢其時地想起來剛才那幾個人,看對面這個瘦小佝僂男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