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鄴邱城漸漸沉睡下來。

頤園,偏院樓閣的書房內,燭光搖曳。

項小滿坐在書案前,反反覆覆的看著一張西召輿圖,時不時會拿筆勾勒一下。

張峰站在門邊,無所事事的擺弄著一張桑木角弓,拉滿弓弦,轉身瞄準項小滿後再鬆開,迴圈往復樂此不疲,如同一個調皮的孩子。

“這弓不錯,就是強度不夠,射不了多遠。”他玩膩了,給出這麼一句評價。

“那是姐姐送我的。”項小滿頭也不抬,指了指牆壁,“你最好給我掛回去。”

張峰呵呵一笑,拿著弓走到書案前,瞥了一眼輿圖,問道:“你都看了快半個時辰了,這是在畫遊玩線路嗎?”

項小滿抬起頭:“你有事沒事?沒事就睡覺去。”

“我也想睡,可我睡不著啊。”張峰坐到書案上,歪著腦袋看輿圖上圈出來的地方,“這怎麼還有我家?你想幹啥?”

“你說呢?”項小滿反問。

“我哪知道?”張峰撇撇嘴,“你到底想幹啥?總得先跟我說說吧。”

項小滿沉吟片刻,指著輿圖上的一個位置:“你還記得這個村子嗎?”

張峰湊近看了一眼,微微皺眉:“當然記得,這不就是咱們回來時見到的那個村子嗎,也已經成了廢墟了。”

“對。”項小滿點點頭,“你看我畫的這條線。”

張峰隨著項小滿的手指慢慢移動,從獅子嶺出發,往西南延伸,途徑鄴邱城南郊,再往西北行進,直到張峰的家。

“這是……”張峰思索片刻,頓時明白過來,“那夥山匪的行動路線?”

“不錯。”項小滿放下筆,手點著輿圖分析道,“獅子嶺上有五個頭領,咱們那天見到的是老二,老三和老五,還有老大和老四沒有出現,我現在懷疑他們是不是兵分兩路,一個往北,一個往南,同時去擴充人手了。”

“有這種可能。”張峰點點頭,轉念一想,又搖了搖頭,“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另外兩個沒有行動,守著山頭呢。”

“嗯……你說得也有道理,畢竟得有人看家。”項小滿站了起來,拿起那張弓拉了一下,“我現在有個主意,但是實施起來有些麻煩。”

“什麼主意?”

項小滿看著張峰,深吸了一口氣,久久不語。

“嘖,你這人是啥毛病,別賣關子,快說!”張峰有些著急。

項小滿依舊沒有回答,而是另外說道:“我剛來鄴邱時,良平大哥教我兵法策略,我學了很多,不過有一個覺得最好用,那就是「借刀殺人」。”

張峰微微挑眉:“你要殺誰?又要借誰的刀?”

項小滿沒有說話,他把弓掛到牆上,踱到窗前。

張峰咂了咂嘴,也沒有追問,而是拿起那張輿圖,仔細看了起來。

遙望星月,感受著夜風的涼意,項小滿漸漸捋順了近些日子發生的事情。

總結下來可以分為兩個事,第一件事要追溯到賈淼覆滅北豫的各大家族,順天皇帝藉機整頓朝堂,加開策試選拔官吏。可赴京趕考的學子們卻被東召派人截殺,林彥文也不過是其中的一員。

這件事太大,涉及的全是大人物,除了西召朝廷,還有東召的齊王劉文肅,隱隱約約似乎和方令舟還有關係,畢竟方好知道的有點多,說的話也很耐人尋味。

而第二件事,就要貼在赫連良平身上了。因為攛掇王濟造反,引發一系列連鎖反應。西山腳下的村子被劫掠,村民們被逼著納投名狀,林彥章遭受了無妄之災。

項小滿為了調查兇手,不慎把一年前李元義的事情暴露出來,引發李文德的猜忌。在項小滿離開鄴邱時,更是狗急跳牆直接聯合陸家父子圍了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