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的氣氛沉重,沒人說話,項小滿便一直在思考,他想不通,究竟是什麼人會對這些趕考的學子下手,而且還是如此大規模的襲擊。
“難道真是山匪流寇所為?”他搖了搖頭,並不相信。
“小滿,你在想什麼?”何文俊見他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忍不住問道。
“想學子們被殺害的事。”項小滿反問,“何大哥,你真的覺得這件事是那些山匪流寇乾的嗎?”
何文俊還沒說話,林如英先開了口:“小滿,你想說什麼?”
項小滿沉吟道:“誰都知道參加策試的書生大都不富有,那些流寇山匪靠打家劫舍為生,會不明白這一點嗎?”
“世人尊崇讀書人,劫殺書生不僅撈不到多少財物,還會被人們戳脊梁骨,更容易引起官府重視,這麼有風險卻沒有多少收益的買賣,他們真的會去幹嗎?”
“其實你們不知道,不論是山匪還是流寇,一旦成了氣候,他們內部就會有一定的道德標準,對書生最多就是隻劫財不害命,反而是那些散兵遊勇,劫掠起來會毫無顧忌。”
“道德?”林如英冷冷地問道,“真有道德會去綁架別人妻女,逼著人上山入夥?”
“這……”項小滿語塞,這一點他還真沒法反駁。
可他現在說的根本就不是一碼事,林如英有些著急了。
何文俊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又看向項小滿:“小滿,你繼續說。”
項小滿看了一眼林如英,臉上露出一絲悲色,悵然道:“話又說回來,那些散兵遊勇能有這麼大本事,同時劫殺這麼多入京趕考的學子嗎?”
何文俊微微頷首:“你是不是想到什麼了?”
項小滿剛想說是,可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林彥章被打這件事,算是給了他一個很深刻的教訓,沒有確認的事,他現在還真不敢再輕易說出來,免得又招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我也只是猜測。”他搖了搖頭,“不過,我已經讓影衛去查了。”
夫妻倆對視了一眼,算是明白走之前他跑回廂房幹什麼去了,沒再說什麼。
馬車在夜色中緩緩而行,三人各自想著心事,車廂內異常安靜。
回到林家,林覺已經醒來,正躺在床上發呆,見三人進來,只是看了兩眼,並沒有說話。
何文俊扶著林如英走到床前,輕聲勸慰著,林覺卻好似沒有聽見,依舊呆呆地望著屋頂,眼神空洞。
“爹,您要保重身體。”林如英強忍著淚水,“大哥的仇,我們一定會報。”
林覺身子一顫,扭頭看向林如英,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報仇?怎麼報仇?連兇手是誰都不知道,閨女,你告訴我要怎麼才能報仇?”
世上苦痛何其多,白髮人送黑髮人絕對能排在前面。
林覺現在已是面如死灰,卻還是囑咐了一聲:“這件事先不要讓你三弟知道。”
林如英點點頭,擦了擦淚水。
“善才。”林覺看向何文俊,“林家現在是多事之秋,一家子老弱病殘,煩勞你多費費心,彥文的屍身,就請你親自帶人去接回來吧。”
“岳父大人放心。”何文俊亦是眼眶泛紅,“小婿一定會把大哥接回來。”
林覺嗯了一聲,又看了眼林如英,沒再說什麼,閉上眼,側過身,面朝內。
林如英再也沒法忍住,淚水決堤。
何文俊無聲輕嘆,扶著她,對項小滿使了個眼色,三人緩緩退出了臥房。
“姐姐……”項小滿見林如英趴在何文俊肩頭上啜泣,心也跟著一陣扯痛,握了握拳,邁步走到垂花門外站著的趙家兄弟面前。
“事情都安排好了嗎?”項小滿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