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之中不乏有心之人,劉安後退的這一動作,以及臉上不可掩飾的驚慌,讓他們覺察到了不對之處。
“劉都尉,外面是在打仗?”一箇中年漢子問。
劉安竭力保持鎮定,可說話的聲音還是有些顫抖:“本都……我也不知道,大軍駐紮在東城校場,若是鐵勒部來犯,直接就從東門……”
“劉都尉,您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們?”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出聲打斷了劉安的話。
這年輕人雖穿得破爛,氣質卻很儒雅,臉色雖有點失血的慘白,可言行舉止中,還是散發著淡淡的書卷氣。
他緊緊地盯著劉安:“聲音如此清晰,說的不是草原語言,大家都聽得明白。”
他往前一步,身後一眾百姓也都往前一步。
劉安被這一個舉動嚇得不輕,連忙又後退了一步。身旁維護秩序的軍士見狀,心裡一驚,同時挺起了長矛,一道道拔刀的聲音也接連響起。
年輕人瞥了那些軍士一眼,發出一聲譏笑,書生本色展露無遺,對著劉安拱了拱手,隨即挺直了身子,一臉嚴肅:“劉都尉,在下想問,您前日說的那些話,是否在欺騙我們?”
劉安連忙搖頭:“沒,沒有。”
“撒謊!”又一個年輕人喝道,“我家兄長入營兩日,一共就吃了一碗稀粥,什麼兵器甲冑,根本就沒發!”
“我表兄也一樣!”又有人附和。
一個老漢也接話:“我兒子倒是發了,可發的是個斷了槍頭的燒火棍!”
霎時間,叫喊聲此起彼伏,街邊的老弱婦孺也漸漸圍攏過來。
人越聚越多,一個被擠在中間的年輕婦人聲嘶力竭地質問:“你說給我們安排活計,說完就不管了,我去問,官兵只讓等著,我們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
“還有我!”
“我也是……”
同樣的場景再度出現,與上次不同的是,這一回全是各種質問和謾罵。
群情激憤,不停地往前擠,劉安一退再退,已經被逼到一間鋪面的大門前。店內掌櫃見狀,連忙把門關上,劉安便只能緊緊地靠在店門上,已然說不出一句話。
之前那年輕書生似是成了百姓們的主心骨,轉身揮了揮手,便止住了人群的吵鬧,再度質問:“劉都尉,你可知百姓們為何要投軍?”
劉安哪會不知,可他無言以對。
“那是因為你說,我們從軍之後要去打鐵勒部!”書生的話擲地有聲,在人群之中迴響,“兩日了,入伍軍士餓著肚子操練也沒有怨言,營外百姓聽說後也全當不知道,依舊前來報名,只是為了攻打鐵勒部,為死去的親人報仇!”
他頓了頓,“可現在呢,城外在幹什麼?”
劉安嚥了咽口水,想著能拖一陣是一陣,先安撫了百姓們再說,可不等他把編織的謊話說出,城東方向突然傳來一陣騷亂。
人群齊齊望去,兩三千匹戰馬呼嘯而來,為首的一個漢子邊跑邊大聲呼喊:“鄉親們,我們被朝廷騙了,什麼兵甲軍餉,全他媽是假的,就連招兵的目的,也不是為了攻打鐵勒人!”
這一隊人馬正是之前出城攻擊聶桓的軍士,所有人都能看見,他們胯下騎的是裸馬,身上穿的還是自己的破衣爛衫,手裡拿的要麼是歪歪斜斜不足人高的槍矛,要麼是兩面生鏽全是豁口的馬刀。
那漢子揮舞著破刀:“鄉親們,義軍來了,他們說是要與朝廷結盟,共同抵抗鐵勒惡賊,可朝廷不僅不答應,反而讓我們去打他們!”
欺騙勾起怒火,漢子雙目圓睜,猛地一指劉安,“老子不幹了,有誰願意的,先同我一起宰了這狗都尉,再去圍了將軍府,迎義軍入城!”
然而他這聲音剛落,數十名軍士已經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