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雲霆嗎……嗯,此人確實可稱得上一個傳奇。”聶雲升呢喃著,但看赫連良平的眼神,卻有了些許複雜。
徐雲霆是召國殺神,也是一個傳奇,可他同樣是北涼的死敵。聶雲升不明白,眼前這位北涼皇子,為何能拋下偏見,對徐雲霆如此看重。
赫連良平自然能洞察他的想法,微微一笑:“以前曾有人告訴我,兩國國戰,徐雲霆堂堂正正攻破北涼皇都,並沒有殺害一個皇室子弟,對我來說,是國恨而非私仇。”
聶雲升沒有說話,依舊靜靜的盯著赫連良平,對他的興趣也越發濃重起來。
赫連良平起身,拿過那本「武烈遺篇」,隨意翻閱著:“他還說,擅殺我北涼皇帝的是先鋒劉文康,將赫連家的族人發配卻又在路上行兇的是洛王劉文秉,他二人對我來說,才是私仇。”
聶雲升點了點頭,似乎對這個說法很是贊同。
赫連良平合上書,直視聶雲升:“聶將軍,你覺得,是私仇比較大,還是國恨比較大?”
聶雲升沉默了片刻,說道:“家仇國恨,本就是難以割捨的兩端,在將軍的位置上,國恨大於私仇;但作為一個普通人,私仇又何嘗不是刻骨銘心。”
“說得好。”赫連良平點了點頭,將那本「武烈遺篇」放回桌上,“私仇雖小,卻能亂人心性;國恨雖大,卻需眾人齊心。”
“對我而言,徐雲霆雖是敵國將領,卻一統北方六州,解萬民於水火,所作所為,讓我敬佩。而劉文康和劉文秉,才是我真正的仇敵。”
“這難道就是你之前所說,推動亂世的原因?”聶雲升問道,“不想光復北涼,只為了報復大召皇室,顛覆劉氏江山?”
“可以這麼理解。”
聶雲升深吸一口氣,他能感受到赫連良平話語中的堅定和決絕,這是一個有著明確目標和堅定信念的人,他的復仇之路,註定不會平凡。
“你今夜來此,不僅僅是為了與我討論這些吧?”聶雲升轉移了話題。
赫連良平笑了笑:“聶將軍是否可以考慮一下,與我合作呢?”
“與你合作?”聶雲升冷笑一聲,“你別忘了,你可是北涼的皇子,而我,是大召的將軍。”
“聶將軍此言,恕在下不敢苟同。”赫連良平搖了搖頭,“國界從來不是永恆的,它只是人為劃分的界限,就連族群,也可能因為通婚,隨著時間流逝而改變。”
“大哥,你這話,我也不敢苟同。”一道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
兩人同時望了過去,卻見項小滿與張峰已經走了進來。
“大哥,如你所說,倘若有一天,那草原部落南下攻佔九州,我們也要奉他為主嗎?”項小滿一臉認真,“如此一來,我們數千年的傳承豈不就斷了,那我們還堅持什麼?”
聶雲升打量著項小滿,眼中閃過一絲讚賞,心說此人年紀雖小,大是大非面前卻很拎得清。
他扭頭看向赫連良平,輕蔑一笑:“赫連家對我漢人來說,本就是異族,他自然不懂這些。”
赫連良平挑了挑眉:“你說我不懂?”
聶雲升毫不相讓:“你懂嗎?”
赫連良平又問:“你可知我為何從沒想過復國?”
“當然是……”聶雲升想說他沒這個能力,可話到一半又咽了回去,似是想到了什麼,眼睛不自覺睜大了幾分,“你早就看清這一點了?”
赫連良平沒有回答,而是看著項小滿:“你還記得我們那夜去祭拜鄒師誨,我跟你說的話嗎?
“記得。”項小滿說道,“你說北涼國祚一百三十三年,歷經六帝,一直未打出雍州,就是因為對於中原王朝來說,赫連家算是外族,漢人之間再怎麼打,外族也很難真正侵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