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堯雄和韓軌率領一萬騎兵離開淶水鎮,風馳電掣般向郡治東代城疾奔而去。他們一人雙馬,比平常行軍快了一倍之多。三天後,大軍抵達兩百四十多里外的東代城。

東代城早已聽到賀六渾兵敗的訊息,杜洛周任命的郡守普敬和郡丞崔元獻只好收攏周邊諸縣守軍,最終得兵一萬三千有餘。與此同時,他們派人去向杜洛周求援,只是杜洛周遲遲都沒有回覆。

普敬、崔元獻心急如焚,並且產生了矛盾。普敬認為這支雜兵不是上黨軍對手,主張放棄東代郡全境;就算杜洛周責怪,也要及時抽身,儲存實力。崔元獻主張固守待援,等待杜洛周援軍或命令,再做決定。

崔元獻是博陵崔氏子弟、崔廣之子、崔秉之侄。伯父崔秉為燕州刺史之時,杜洛周聚眾反於上谷郡,崔秉獨城孤守,為杜洛周圍攻了一年時間之久,當他看到朝廷援軍兵敗,只好突圍而出。那時候的崔元獻淪為叛軍俘虜。

杜洛周為了獲取博陵崔氏支援,非但沒有為難崔元獻,反而任命他為官。崔元獻一開始是不願意的,可是他聽說崔秉逃往定州之後,被朝廷免去官職,於是順勢當了叛軍的官。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想為杜洛周效忠。

崔元獻知道普敬的主張是對的,但他就是不聽,更不願意一萬三千多名東代郡子弟為叛軍而戰。

兩人為去留這件事爭了數日,鬧得誰也誰不順眼。普敬倒是想一走之了,可崔元獻身為郡丞,有掌兵大權。而普敬調動不了軍隊,要是他帶著親兵離開,一定被杜洛周以逃逸論罪。

次日清晨,普敬正在城上巡視。他的臉上充滿陰沉之色,連續數日勸說未果,使他對崔元獻生出了殺機,只是對方防範有加,根本沒有給他出手的機會。

“轟隆隆……!”天空忽然傳來一陣陣巨響。普敬連忙抬頭看去,只見一面大纛出現在視野之內,大纛之後則是一片綿綿無際的槍、矛、槊之林,那一片冷森森寒刃幾欲照亮昏沉沉的天空。

之後看到的,則是鋼鐵之林下方的洶湧而來的騎兵。數以萬計的騎兵匯成黑色浪潮。在那面大纛引領下,徐徐向東代城威壓而來。

騎兵前鋒近到守軍床弩的射程的時候,全軍在蒼涼雄渾的號角聲中止步不前。

一時間,蹄聲、號角聲驟然停止,萬名將士著甲持槊,無喧譁之聲、無不耐之色,整齊的佇列煞氣凜然。

對於城週二十多里的東代城來說,這支萬人隊的人數並不多,但是他們愣是給人一種不可敵的心悸之感。

守城士兵莫不駭然失色,將士們緊握武器的手心攥出了汗。

普敬舔了舔嘴唇,心中泛起了異樣的苦澀:這種氣勢凌人、殺氣騰騰、令行禁止的軍隊,他是見所未見,即便是杜洛周麾下五千嫡系精騎也是遠遠不如,難怪兵強馬壯的賀六渾慘敗而終。

大纛之下的一隊騎兵忽然衝出,毫不在乎城上的床弩、箭矢,他們駐馬在護城河畔。隊主抬起頭來,露出了傷痕遍佈的臉,一雙明亮的眼眸滿是桀驁之色,只見他很有禮貌的拱手一禮,大聲道:“普太守、崔郡丞可在?”

普敬居高臨下,見他們每個人手持戰槊,腰懸戰刀,最具威脅的長弓也放在馬背之上,便從城垛之內露出了頭,朝著那名隊主說道:“我就是普敬,你有何話說?”

“普太守,吾乃上黨軍無名小卒。吾奉主將之命特來告訴太守,賀六渾軍已經不復存在,麾下五萬精兵全軍覆沒;淶源城主將婁昭怯懦畏戰,狼狽逃竄,棄守淶源。如今的東代郡南部、中部已為王師收復,爾等只剩下東代城這座孤城。”隊主真真假假的說了一通。

普敬此前封鎖了訊息,守軍並不知賀六渾已敗。上黨軍隊主這番話使城上守軍一片譁然,就連押陣的刀斧手也是面面相覷。不過他們普遍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