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律軍前鋒計有兩萬人,分別由表現出色的斛律椿和陸汝恭統率,由於此處山谷只有四五里長,前方又被爾朱軍堵死,於是只有後路可退的“孔洞”盡數被前軍塞滿。而斛律洛陽親自統御的中軍剛剛進入“孔洞”不久,所以包括他本人在內的中軍僥倖逃過了一劫,並沒有被滾木礌石砸成肉泥。

但也僅此而已,只因賀拔嶽的行動便是爾朱軍全軍進攻的號令,立刻就帶起一連串連鎖反應。

那些早已埋伏在山上、叢林裡的爾朱軍士兵聽到隆隆戰鼓聲、嗚嗚號角聲傳來,各自在主將的率領下,衝出埋伏圈,以吶喊聲將蓄積已久計程車氣宣洩出來,而驚天動地的聲音更是令斛律軍中軍、後軍人心惶惶。

一隊隊弓弩兵在長矛兵、刀盾兵護衛下,端著弓弩出現在叢林兩側,張弩搭箭向亂不成軍的斛律軍射去,鋪天蓋地的箭矢騰空而起,宛如飛蝗一般拋落向敵軍士兵。

箭矢僅只一輪,便有三千多人中箭倒地,慘嚎一片。

其實只要不是被箭矢射中要害,中箭士兵並不會立刻死去。但是斛律軍全都心慌意亂、抱頭鼠竄;他們在這種事關自己生死存亡之地,個個以保命為上,人人奮勇爭先、不甘落後;最終導致中箭士兵被活生生踐踏而死。一旦有步卒、有騎兵被地上屍體和武器等物絆倒在地,後面計程車兵又踐踏而上,哪管地上是是活人還是屍體?

此時的斛律軍的處境極為兇險,左右兩邊都有敵軍列隊放箭,後方又有己方士兵拼命衝撞而來。他們如同是被約束在大江大河裡的落水者一般,其左右是不可攀越的大堤,後面則是一道又一道追逐而來的要命的洪峰。

即便偶爾有潰兵跑錯方向、朝“大堤”衝來,立時被長矛兵刺死,其他人見狀,只能改變方向,跟著大隊伍往前鋒。

唯一的生機,就是拼命的往來時路跑,就是拼命的擠入人群叢中,讓同僚幫忙擋箭。

如此的結果,便是讓全軍亂上加亂。

還沒有等斛律軍從中伏和恐懼裡恢復過來,第二陣密集箭矢接踵而至。而爾朱軍弓弩兵放出一箭以後,他們連看都未看,復又張弓上箭,再次把箭矢傾洩向敵群叢中,然後是第三陣、第四陣……使其更亂、死傷更多。

這種毫不間斷的連續射擊摧垮了斛律軍抵抗的意志,整個隊伍嗷嗷叫的亂作一團,他們在突如其來的猛烈打擊下心驚肉跳,還未等箭弓弩手射完箭、步騎發動衝鋒,斛律軍已經徹底崩潰。

他們不知道伏兵到底有多少人、到底還有多少箭,他們一邊發出絕望的叫喊、一邊朝“按照”爾朱軍的“規矩”倉皇向來時路奔跑,沿途很多士兵和戰馬被不間斷的箭矢射成了刺蝟。

爾朱軍弓弩手比較少,但卻十分密集、箭矢的威力也十分強勁霸道,他們此時就跟牧民驅趕羊群一般,試圖將斛律軍士兵全都驅趕到“河床”中去。

戰至此時,戰爭已經不是雙方交戰,而是一場毫不對稱的單方面屠殺,戰場上的某一方如果失去了秩序、不再是多人配合的有序戰陣,就像是沒有牧人和獵犬護衛的羊群,只能任由狼群肆意吞噬。爾朱軍弓弩兵在長矛兵、刀盾兵的保護下,完全不管敵軍士兵的哀嚎求饒,他們就像是冷酷無情的殺戮機器,從容不迫張弓、上箭、放箭,只殺得敵軍士兵失魂喪膽、狼狽逃竄。

斛律軍後軍的中部、後部已經亂作一團,無法撤出。主將劉蒙看到亂兵堵死了從山谷中回來的中軍,導致中軍沒有開闊的地形列陣,頓時急得連聲大吼:“刀盾兵、長矛兵朝敵軍弓弩兵殺上去。”

三千刀盾兵、一千名長矛兵士氣長途行軍到了漯源城之後,非但得不到好生休整,反而連夜作戰、追逐至此,如今已是精疲力盡,再加驟然遇襲,全軍將士都是士氣低迷。爾朱軍弓弩兵的殺戮已使他們心驚膽戰,可是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