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說,君莫觸很是珍貴,不到萬分危急、情不得已的時刻,堅決不能用。當時,我以為我能逃得開,以為並不算萬般危急。”
“那楚缺的病就危急了?”鬼醫反問道,“蕭驚蟄也能算得上京中數一數二的名醫,他應該告訴過你,君莫觸並不能全然消解楚缺體內的毒,楚缺的病雖然嚴重,卻也萬萬算不上萬分危急。自已命差點丟了都沒捨得用的,怎麼就偏偏捨得給他用了?”
鍾梨並沒有解釋,上一世她也同樣沒捨得給楚缺用。
直到她死,也沒有遇到過萬分危急的時候,君莫觸也始終沒有被用上。
與其這樣浪費,倒不如給楚缺用了。
他能早日好起來,她亦能早日離開。
也算是還了上一世楚家對她的好,彌補了上一世她的愧疚,了結這段本不該有的緣分。
鬼醫也是長長嘆了口氣,“丫頭,好好想想,你心裡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吧!”
真正想要的?
鍾梨只是笑了笑。
哪家姑娘不曾幻想過未來的夫君的模樣,不希望所遇是良人、所見皆幸福?
可她,哪裡還有資格要她想要的。
鬼醫也沒讓鍾梨多送,在他開口讓鍾梨回去的時候,鍾梨突然想起了什麼,又是問道:“前輩,若有人給我下慢性毒藥,會怎樣?”
“有人給你下毒?”
鬼醫狐疑地看著鍾梨,不由地,他又直接抓住了鍾梨的手腕,半晌,方放了下來。
“你體內除了暮合,並沒有其他毒,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只是突然想到這個假設罷了。”
鬼醫看了鍾梨許久,並不大相信鍾梨的解釋,“若真這樣,只會加重毒素的提前爆發。”
送鬼醫離開後,鍾梨看著手中的那瓶藥和兩張藥方,心裡久久不能平靜。
第一世,她只當是衛疆給她下得毒,卻不料她體內本就有暮合的殘毒。
這麼說,她早產,撐不住,也倒不能全一股腦推在衛疆身上。
鍾梨回去後,一直看著鬼醫給她的藥和藥方發呆。
她不得不承認,她動心了,對那句“不會有後遺症”的話動心了。
上一世,因為打胎傷了根本,她始終未能給楚家添上個一兒半女。
雖說楚家從沒有一個人拿這件事難為過她,給她使過臉色,但愈是這樣,她心裡就愈發愧疚和難受。
比她大的,比她小的,比她成親早的,比她成親晚的,都在成親一兩年內有了孩子。
只有她,七年,都沒有任何動靜。
她並不是那麼喜歡小孩子的人,但是不想要和不能生完全是兩個概念,甚至這件事最後成了她的一塊心病。
她偷偷看過大夫,吃了很多藥;
從不信天地有神靈的她,去過寺裡、廟裡祈求燒香過無數次,還在送子觀音面前許願,她願意以二十年的壽命換來一個孩子;
她還曾找人算過卦,卜卦的說,她命中註定無兒無女,但是可以破解,她明知那是騙錢的把戲,但還是花了大把的錢,只為了那一絲根本不可能的希望。